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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行恪的戏杀青了, 他把房子还了回来,询问地下室是否需要填埋,阿春问了祁免免的意见, 她顿了下, 说“不必了。”
秦可莉帮祁免免善了后,网上闹了一阵, 彻底偃旗息鼓了。
季淮初也重新回了公司, 召开全体会议的时候被人出言不逊, 进展并不顺利,但他没跟祁免免说, 不知道怕她担心, 还是觉得她不会在意那些。祁免免什么都知道,她对季淮初的关注比他以为的要深得多。
祁免免每日宅在家里煮饭、发呆,觉得生命像是流水一般四处流淌,渗到看不见的缝隙里。
她最近胃里不舒服,常常干呕。
那种身体的不适反而带给她一种畅快,这种类似于自我凌虐的愉悦感让她生出些微不安。
于是她又去看了医生, 郑医生见了她, 说了句好久不见。
她点点头,坐下来,没有像往往常那样主动诉说什么, 她显得格外的安静沉默,甚至有些呆滞。
郑医生问她最近有没有什么开心的事, 她想了想,说没有,然后又说“但很想永远这样下去。”
郑医生有些意外“哪样可以仔细说说么。”
“吃饭,睡觉就这些。”
郑医生有些莫名。
祁免免补充了句“和他一起。”
“你们和好了。”
祁免免“嗯”了声, 突然蹙了下眉“你是不是跟他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郑医生摇头“我们是有职业操守的,严格意义上来说我们需要严格保密患者的病情,那天是征询过你意见才告知他的,没有任何隐瞒你的地方,全程有录像,你想看我可以拷给你。”
“我看不太明白他,人为什么会因为虚无缥缈的爱而丢弃掉自己很重要的东西。”祁免免垂着头,“爱有时候让我感觉到痛、愤怒,我有时候会想要伤害他。”
“比如呢”
“掐他的脖子,或者捆绑。”
“那你这么做了吗”
“没有。”
“他制止了你,还是你舍不得这样做”
“都不是,他允许我发泄在他身上,但我却不想了,不过在床上偶尔会。”
“那你那么做的时候感觉到痛快吗”
“有一点,我会觉得我是爱他的。”
谈话完毕,郑医生说“其实你知道的答案的,你只是不愿意相信,真的存在爱情,不相信爱情可以没有前提条件,或者说,你不相信这样的你,会有人无条件爱你,你其实厌恶你自己吧。”
季淮初似乎也这样说过。
厌恶自己吗或许是有一点,一生下来就不被期待,被人当做实验室的猴子,她常常陷入到逻辑怪圈里,以至于思考问题从来没有答案,就好像有些事情本来就不会有答案一样。
爷爷说,不是环境塑造了你,是每个微小的选择塑造了你。
你成为什么样的人,其实从一开始就是注定的。
即便被父母期待,被爷爷关心照顾,她还是会有一天,因为一句话一件事,而变成怪物。
这种逻辑死环缠绕在她每一根神经上。
她不知道答案,因为她没有第二种人生,没有那种假设。
“你还是耿耿于怀。”郑医生说,“你看起来毫不在意,但其实你一直没有从童年的阴影里走出来,你需要发泄。”
祁免免摇头“我不需要。”
“你哭过吗大哭一场,或者骂谁一顿。”
祁免免摇头“那没有意义。”
“你看得太明白,其实有时候不需要看得太明白,人的情绪不是一个精密的周全的仪器,它只是个按钮,高兴就笑、难过就哭,被人骂了就骂回去,被人打了就打回去,这才是第一反应,而权衡利益后放弃反应是社会规则和道德法律双重约束下的行为,小孩子是不需要考虑这些的,而你没有童年期,所以你的情绪从来没得到过最直接的纾解。偶尔试着把自己当小孩子试试呢你可以在你丈夫身上用一下,我觉得你可能会有新的感受。”
高兴就笑,难过就哭。
祁免免理解这个意思,但她其实大多时候感觉不到开心或者悲伤。
把自己当做小孩子
小孩子是怎么样的
她其实也不大明白,有时候她觉得自己是另外的变异的物种。
她回家的时候季淮初还没下班,阿春蹲在她的客厅里整理文件,她跑了一趟海岛去验收房子,裴行恪把房子保护得很好,一些损伤也尽力修复了。
她拍了一些照片给祁老板看。
祁免免看到了地下室的全貌。
她大脑狠狠刺痛了一下,那一瞬间门的感觉就像是脖子被电击了一下似的,浑身感到一种麻痹的疼痛。
裴行恪的地下室和爷爷的太像了。
有点像动物实验室,玻璃器皿和观察箱,很暗的灯光。
“这些已经拆掉了。”阿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