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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阴沉得厉害,八月天,早上六七点钟,外头还是黑漆漆一片。
祁免免今天起得很早,俯身亲吻他的额头,轻声说“我去公司,这几天都不回来了。”
下周五进组,接下来她就没有那么闲了。
而且,她觉得需要给他一点时间冷静。
他其实很清醒,但没有睁眼,只是含糊回了句“嗯,叫司机送你。”
祁免免拎着包出门了,他折起身,点了根烟,站在阳台上发了会儿呆,红色的法拉利从车库驶出,在晦暗的早晨醒目刺眼。
她没让司机送,自己开车走的。
他扯了下嘴角,轻骂了声混账。
就没听过话,我行我素,自由自我。
爱不得,恨不得,叫人讨厌得牙痒。
她说他不懂因为爱所以恨,他怎么不懂,他太懂了。
他记得还是上初中的时候,大约只有12岁,初中和小学比邻,隔着一条街,司机来接他,总要等一等祁免免。
她家里的司机是不会专门来接她的,她每次放学坐25路公交车回家,祁父祁母都是搞学术的,不喜欢资本主义那一套,觉得祁免免从小在岛上长大,脱离社会缺少人情味,希望她独立自主一些。
她很少说不,像个机器人,父母让她做什么,她便做什么,但她很死板,两家住在别墅区,那个方向其实有些偏僻,交通并不很发达,从学校去家里的方向,只有这趟25路,二十分钟一趟,放学时候是五点半,这趟车五点四十会经过,从教室到公交车站,走得快一些,正好是十分钟的路程,但她一定会等六点整的那一趟。
但有时公交会快一些,有时会慢一些。
她六点看不到公交,就会步行回家。
从学校走到家里,至少需要四十分钟。
这么算下来,她在路上需要花费很多的时间。
祁母以为她故意使性子,没少数落她。
她的大脑好像有一种屏蔽功能,自动过滤掉很多她无法理解和无法给出回应的言语,所以总是祁母骂她,她沉默,然后祁母更生气,继续骂她。
有次季淮初去她家里,正好看到她挨骂,祁母问她为什么走回来,她说公交没来,祁母觉得,明明有很多种解决方案,她偏偏选择最愚笨的一条,但更多的是觉得她在逼家里妥协,好给她配车接送。
祁免免想说什么,祁母接了个电话,大约有急事,挥挥手让她不要再狡辩了,只丢下一句“不要妄图什么都靠别人替你安排,你爷爷把你惯得一点脑筋都不想动,自己想办法解决,下次赶不上饭点,你就可以不用吃饭了。”
她皱着眉头,有些焦躁地把脸扭过去,她抓起一个杯子,下一秒祁母突然条件反射似的,面露愤怒,上前一把夺过她手里的杯子,然后另一只手反手给了她一巴掌“一生气就摔杯子,谁惯的你”
祁免免有些茫然地捂了下自己的脸,说“我喝水。”
“怎么,我还冤枉了你不成上次杯子是不是你砸的上上次是不是你你有过前科,别人就会怀疑你,这是你自己种下的因,不要觉得自己委屈,就算我冤枉了你,那也是你自己行为不端在前。要想别人信任你,你就得尽力做好每一件事,懂不懂”
时间太紧,她真的耽搁不起,说了句你好好反思就急匆匆走了。
家里的佣人都大气不敢出,瞧见女主人走了,便各自散开,想离祁免免远一点。
在她们眼里,这个小孩的确是个天生的恶魔坯子,没有同理心,冷漠残忍,不服管教,也难怪被母亲这样防备。
季淮初走上前,把她落在自己家里的书递到她手上“你的漫画书。”
祁免免接过去,翻了翻,好像母亲的数落和巴掌并没有带给她多大的影响,只是说了句“已经看完了。”
她没有收藏书籍的癖好,看完的书都是随手丢弃,并不算是无意落下的。
她皮肤是一种冷白色,衬得她整个人更为冷漠无情了些,漂亮的小孩子总是可爱讨喜的,但她恰恰相反。
季淮初盯着她看,对她生出一些好奇来,于是忍不住问她“你是不是不喜欢坐公交”
祁免免沉默片刻“嗯。”
“为什么不跟你妈妈说。”
“说了。”
然后母亲说“这世界不是围绕着你转的,不是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你没告诉她原因吗”很巧合的,季淮初看到过,和祁免免一个班级的小孩,和她一个方向,她们经常七八个人一起上公交,然后对着祁免免品头论足动手动脚,她总是站在角落,但总会被一群人故意挤困在一个窄小的地方,有时候还会从后面扯她的头发。
在学校里,祁免免总归是太过于古怪不合群了,她常常无缘无故发脾气,难沟通,不合作,大家并不觉得自己欺负她,只觉得是为民除害,她罪有应得。
只是很奇怪的,季淮初总是会一面觉得她吃亏受苦是她自找的,一面觉得罪不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