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那辆车她并没有挤上去,其实也是因为她不想挤了,车上人多得像是沙丁鱼罐头,她的手里还拎着一个沉甸甸的行李箱,上车之后连站的地方都没有,所以她决定等下一辆车。
载满了学生的1路车开走之后,她又发现林嘉年竟然也没上车。
在长长的站台内,他们之间相隔甚远,自始至终也没有对视一眼,但许知南却心知肚明,林嘉年是故意没有上刚才那辆车。
几分钟后,又来了一辆车,这次许知南上车了,林嘉年也上车了,却是从不同的车门上的车,像是形同陌路,又像是心照不宣。
上车之后,他们两个也是零交流,就像是根本不认识对方一样。
车厢内还有相识的同学,许知南根本不敢看向林嘉年,甚至不敢朝他所在的那个方向扭一下脸,她怕他们会过度解读她的行为,从而给那些校内谣言再增添上绘声绘色的一笔上个学期末,她仅仅是因为例假痛去医务室开了点止痛药,就被那些“火眼金睛”的人安排上了为林嘉年打过胎的戏码。
在别有用心的人眼中,她的一举一动都充斥着下贱和淫荡的意味。
为了自证清白,她只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及尽可能的和林嘉年保持距离。
林嘉年站在后门附近,她一直守着自己的行李箱站在驾驶室后方的第二排座位旁边,手扶座椅靠背稳固身体平衡。
高峰期前方的道路拥堵,车身晃晃悠悠、停停走走。
一个路口等了三个红灯都没有过去,她无奈地叹了口气,不经意地抬起了眼眸,百无聊赖地看向了窗外。
那天是个阴天,还不到六点半,天色就暗了下来,透明的车窗逐渐变成了黑色的反光镜,清晰又模糊地倒映着车厢内的重重人影。
她在窗户上看到了林嘉年。
林嘉年身穿着和她同款的蓝白色校服,留着校内大部分男生都极其排斥的寸头,车顶白色灯光的照耀下,他那没有发型修饰的脸型和五官却异常的清朗俊逸,只是眼眸中的那份孤寂与沉郁总是挥之不去。
在人头攒动的车厢中,他的身形极为挺拔,赫然出众,单手握着车顶的横杆,目不转睛地盯着车窗。
他们只敢在虚幻的窗影中毫无顾虑地相望。
四目相对的那一刻,她无法克制地勾起了唇角,与此同时,她看到他的影子也笑了。
两道小心的灵魂,在拥挤而压抑的空间中,隐秘地触碰着。
时间流逝的速度似乎变快了,红灯过后没过多久,她就要下车了。
这里是距离她家最近的一个站台,下车后还要再步行二十分钟才能到家。
因为林嘉年站在后门附近,所以她拎着沉重的行李箱从前门下了车。又因为同行下车的还有不少同学,所以她也一直没敢回头看,闷声不响地拖着自己的行李箱,埋头朝前走。
几分钟后,她来到了那条交通隧道的入口。
那一年这条交通隧道才刚刚建成,比现在还要偏僻荒凉,照明灯还是沧桑的昏黄色,人行道的边沿还堆放着尚未清理的建筑垃圾,仿若建筑工地上的一段大号的水泥管道。
拖着行李箱走进去后,整条隧道内荡满了空洞的回声。
独自一人行走在不见天日的半封闭环境中总归是有些害怕的,许知南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自己的脚步,行李箱的轮子滚得“哗哗”响。
走着走着,她突然发现自己的身后似乎有脚步声。
会不会是、林嘉年
隧道内空旷无人,她大着胆子回头看了一眼,没有看到林嘉年,反而看到了一位大肚便便、形态猥琐的中年男人。
在她回头的那一刻,满头油发的男人朝她笑了一下,露出来了一嘴令人作呕的黄牙。他那双三角眼中也流露着不加掩饰的邪恶与侵犯。
男人突然加快了脚步。
许知南大惊失色,扔掉手中的行李箱就开始朝前奔跑,同时声嘶力竭地呼救“救命救命”
整条隧道内回荡着的只有她的呼救声。
男人沉重又迅猛的脚步声逐渐逼近了她,她甚至能够听到从身后传来的粗重又恶心的喘息声。
即将冲出隧道的时候,她被抓到了,然后如同一只小猫似的被扼住后颈撞向了坚硬的墙壁。
她的脑袋几乎都要被撞碎了,眼前一片漆黑,无力地瘫倒在地。
随后男人抽出了自己的皮带,把她的手反绑了起来。
她开始哭,求求他放过自己,男人却不为所动,越发用力地缠皮带,她的手腕几乎要断掉。
就在这时,昏暗的隧道内突然又冲出来了一个人,抡起手中的钢筋就朝着男人的脑袋砸了过去。
男人连喊都没喊一声就瘫倒在了地上。
林嘉年扔掉了手中的钢筋,迅速解开了绑在她手腕上的皮带。
虽然并没有被真正的伤害到,但她依旧处于巨大的惊恐之中,如同一只被扣押在案板上的羔羊,无法自控地颤抖着,眼泪止不住地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