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琉提剑上前“家主,五叔。”
时鼎天见时琉近前,抬手袍袖一甩,便面沉如水地将她拉入神识结界内。
他沉声问“时琉,可还有人知晓你九窍琉璃心的事”
时琉淡然抬眸“家主是指谁,不妨明说。”
“譬如,玄门。”时鼎天拧着眉,“你能说服他们同意你作为时家之女联亲,应当是给他们看过你的把握了吧”
时琉不意外“玄门只知紫辰,不知九窍琉璃心。”
“”
听闻此言,时鼎天眉心不松反而皱得更紧。
时琉别过脸,去看另一张椅子上的时良霈“五叔,请问发生什么事了吗。”
时良霈同样面色微晦,闻言指节在桌上重重一叩“你紫辰命数的事情,今日不知如何在家门内传开了。”
“紫江阁呢。”
“那些杂役弟子都能聊的事情,紫江阁的外客如何会听不到”时鼎天神情阴郁,“若是让我找到是谁传出去的”
时琉却没去听他的话,转眸“时璃也听到了么。”
“她正在后山闭关,不许人打扰,应当不会。”时良霈安抚道。
时琉稍放心,点了点头。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关心时璃信不信”时鼎天沉声,上身前倾,“你可知,若是只传你才是紫辰所归,那我们也不必如此忧心偏同样在传的还有一句,说紫辰命数便是仙界灵物转世你听这等言论,不分明是知晓你真身”
“”
时琉漠然未语,像未曾听到。
时鼎天等了半晌不见回声,扭头看过来,这才发现她神态,他不由恼怒“你怎么却是一点都不担心”
“早在当日,你们逼迫我说出身份时,我便料到终究会有这一天,早晚罢了,”时琉抬眸,略微勾唇,像是很淡地笑了下,“纸是包不住火的这一点,时家主不是该比我教训更深刻么。”
“”
时鼎天气得不轻“这个时候了,你还有心思气我你就不怕明日大婚,青山大阵要开山迎客,到时候真让九窍琉璃心的事传遍天下,多少心思歹毒的要趁机入我时家伤你性命”
时琉垂了垂眸“这样也好。”
九窍琉璃心的诱惑在这三界大过一切,足够将世人所有注意力全部吸引到她与时家一身。
也省了她忧心数千里外的破败小庙中那人所行被暗处的堕仙发觉了。
时鼎天自然不懂她心思,闻言气得脸色铁青“好什么哪里好”
“家主,这个时候就不要动怒了,先想想如何应对吧,”时良霈皱眉道,“依我之见,明日大婚便暂时推迟,将此事压下盖过,再行大婚之礼,这才妥当。”
时鼎天拧眉“请柬早已传遍仙门世家,如此突然,如何推迟”
“但为了时琉的安危着想,还是”
“谢过五叔,但不必了。”
少女清声淡然响在殿内。
交首接耳的两位长辈蓦地一停,依次看向她。
时琉眼也不抬,安安静静地说着自己的“玄门拖不起,也等不及,联亲既定,那便不容有变。至于一己安危,明日入夜之前我便会突破化境,自保之力总是有的。”
时良霈叹声“十六,你何必如此固执呢”
“与固执无关,我只是不会为逞凶为恶者让步,”时琉终于抬眼,眸子清透而冷,“谁想杀我,那便亲自以项上人头来问我的剑好了。”
“铮”
随少女话声,她手里断相思兀然清鸣,穿堂而起,直入云霄。
时鼎天与时良霈都面露意外,尤其时良霈,他惊讶地再次打量了遍堂中站着的少女,神识之下,少女剑芒仿佛锐利得要透体而出。
他靠回椅里,神色赞叹又无奈地摇了摇头“行吧咱们时家,当真是出了个了不得的女娃娃啊。”
时鼎天见时良霈放弃劝说,不由拧眉,沉默半晌,他望时琉“你当真坚持,一切结果自负”
“是。”
“真出了什么差错,可别怪我没有提醒过你”
时琉敛下气息“若无旁事,我回房修炼了。”
“”
得了准允,时琉转身,离开了议事堂。
出来之后她才收到了晏秋白的剑讯,同样是听到传言,忧心来问的。
对师兄这边,时琉态度便松软了许多,她婉言几句说明了自己的想法,很快便收到了晏秋白的回讯。
当日在荷花池旁,你说除恶务尽,还记得我说什么了么
无论你想如何,师兄陪你。
时琉望着浮在空中的小字,眼神微微摇晃。
情之一字,终究最是难偿。
少女站定许久,最后还是轻轻挥散了剑讯小字,没有再回复什么,她转身,朝着最西边的主阁走去。
明日入夜前,她须得稳固化境才行。
少女离去的方向,垂垂将坠的落日挂在云峰边,烫得云雾如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