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成齑粉的玉石桌椅。
袁回顺着看过去,琢磨了几息,表情逐渐悚然“难道,真如师兄你所料的最坏的那种情况,这天衍宗上下都”
晏秋白一叹“父亲说过,风从龙上位这些年为求第一仙门之位,排除异己,天衍宗宗内早便是他的一言堂。”
袁回深吸口气,神色凝重“那就真如师兄所猜,他这是要稳住我们,然后让人暂时压下大阵、抹去痕迹了。”
“嗯。碎玉为讯,那震动和弟子来的时机过于巧妙。”
袁回忧虑地看了眼山下方向“幸好师兄做了准备,就是不知道宗内长老几时能赶来会不会来不及仲师姐能跟上吗不会反被他们的人发现了吧”
“不必担心。”
晏秋白眸眼含笑,安抚紧张得话都多了的袁回“在神识追踪方面,鸣夏师妹当是无人能及。”
袁回松了口气,连忙点头。
一炷香后。
托词“处理宗门内务”的风从龙还未回来,洗剑堂外,夜空里却忽然炸起一声曳着长尾的焰火鸣唳。
神经紧张的袁回几乎是一息就从椅子里弹起来“师兄是玄门焰信仲师姐他们真找到万灵大阵了”
晏秋白秋意浅淡的眸里终于还是凉了下来。
他轻叹声,握扇起身“走吧。”
两人身影疾掠,眨眼便到了堂外。
越过檐角腾张的狻猊向上望去,墨色的夜空里,焰火绚烂。
夜色更深,随一颗分不清焰火还是流星落下
火光在一个时辰后的天衍宗山巅烧得正旺,映红了半边夜。
旧茶铺里,此刻只剩酆业和时琉,以及之前厉声驳斥酆业的那个地境修者。
听闻玄门长老弟子也已亲至,几个还在咬牙的普通人终于再扛不住,早就慌里慌张地转头往山下跑了。
毕竟仙门摇身一变,成了活祭十万生灵的魔地,那昔日善良的仙师们所留下的阵法,谁知道是不是什么万灵大阵的分阵眼,他们自然也不敢再待下去。
烧了半夜的火光终于烧得将竟。
夜色里肃杀冰冷的血腥气也随着厮杀声的低落,慢慢淡去。
时琉望见最后一记惊天的灵力成剑,如从仙界贯下,一剑重逾千万钧
连天地间的声音都仿佛被抹杀。
识海里只感受到轰然的重响,如震如荡,如渊如海。
然后一切彻底平息。
时琉惊望着那里,下意识喃喃“这是谁。”
“扑通。”
那个地境散修一屁股坐到地上,脸色惨白,满脸的绝望和不可置信“玄门一剑定天下那位都来了,竟然是真的是真的怎么会”
于是两人之外,最后一个天衍宗的拥趸者也从旧茶铺下跑了出去。
痛苦的嘶声和质问在夜色里越来越远。
时琉有些难过地望着那人,直到影子消失在林间。
少女收回视线,低下头去,半晌才轻声问“万灵大阵,是做什么的呢。”
“”
死寂。
还有难言的窒息感。
时琉本以为自己不会得到答案了,也不准备再问她还记着他说的,很多事情于他不能问,不能提,不能抚慰,也不能忘记。
直到夜色里,那人清冷声线晦上低如渊又沉如岳的哑意。
“你便当它是屠魔罢。”
那一声像幽深的叹,最后却又生拧作薄凉难消的讥诮笑意,“偌大仙门所求,无非是斩断天梯,永绝幽冥。”
“风从龙你糊涂啊”
仅余的残败火星零落在废墟般的天衍宗里,天机阁阁主雪希音的白胡子都发黑,却是老泪纵横
“十万生灵,那是十万生灵你屠的什么魔你与魔何异,啊”
“自然不同”风从龙一身残袍破衣,浑身伤痕却挣扎着跪起,连死死咬着字音的牙齿缝里都溢出鲜红的血,“万灵大阵,血祭的全都是妖”
“他们生来为妖未作恶事又何其无辜更何况他们还都只是些放进人族里尚未成年的孩子啊”
“我说了它们是妖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当杀”
“你你疯了疯了天衍宗上万年的仙门传承已然生生断送在你手里,你竟还不知悔改”
旧茶铺寂静着。
少女仰看天上渐渐散去的云后,依稀月影“你好像,很不喜欢仙门弟子。”
“是。”
“为什么。”
魔垂抚着冰冷的翠玉长笛无声笑了,眉眼霜杀。
“当一群人自诩天下大义,他们中便会有人走偏。因为眼里只看得到大义,所以,任何牺牲都可以变得理所当然。”
“我是为了人族为了凡界为了天下苍生你们这些无能短见只会心软的愚者、又怎么能懂我天衍宗的抱负和期盼”
风从龙浑身是血,却摇晃着站了起来,血从他衣角淌下,滴滴答答,于地上尸横遍野的血相融汇。
那张被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