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道士从桌后起了身,在藏在道士帽下那个莲花形状的凸起上轻轻一点。
哗。
小道士从头到尾换了一副装束,雪白衣裙,淡金绣纹,白得圣洁如莲,美得贵气凛然不可侵犯。
文是非停在了那儿。
一两息后,妖皇血眸晦上深重。
他却咬着舌尖笑了。
小道士正拧巴着眉心,很嫌弃地低着头摆弄这一身麻烦极了的圣女装束,并未察觉对面妖皇的神异。
“走吗”
“走。”
“”
雪晚正奇怪这妖皇怎么突然好说话了,没来得及看清,眼前一花,她已经被捏着手腕带出去
“哎哎哎慢点”
“”
角落里,狡彘看着街角转眼远去的两道背影,再看看旁边小雪人和阖着眼等小雪人醒来的主人。
它沉默地舔了舔爪子。
莫名的,孤独寂寞冷,还有点悲从中来。
时琉从这场不知多漫长的修炼里醒来时,凡界的天都黑透了。
还是那家食肆,还是那条街,还是那个村镇。
只是窗外也漆黑,今晚的月亮被藏在漫天的乌云后面,只有稀疏的星子露出一两点,也像笼上纱似的,看不分明。
星子下,连绵的青山匿在夜色里,像晕开了轮廓的山水画卷。
这副画卷中,只有极远的一点,像在天的另一边那样遥不可及,可最显眼
那里火光冲天。
隔着连绵大地与无数寂静的村镇,时琉竖耳,几乎能听见激烈的厮杀,痛苦的哀嚎,烈火的灼烧,还有刀剑冰冷地刺入血肉的声音。
空气中都仿佛弥散开消不去的血腥。
时琉刚从灵力攀升了一大截里获得的愉悦瞬时褪去。
少女不安地转头,看向身侧,披着大氅站在窗前的青年,他侧颜冷漠地望着那里,好像俯视人间的神祗那样毫不在意。
到此时,时琉才发现,整个大堂中空荡得只剩下他们两人。
连妖皇和小道士都不见了。
时琉心里莫名有些不安,她又望了一眼那远在天边的一点火。
“想去看看么。”酆业回身,忽然问。
时琉“小道士她也去了吗”
“嗯,”酆业从大氅下抬手,冷白如修竹玉骨的手伸到她面前,“那个小道士叫雪晚,是天机阁的圣女。”
时琉刚下意识把手搭上去,就轻抖了下。也不知道是被他的手凉得,还是被这个消息惊得。
她愕然抬眸,望着酆业。
酆业握住少女柔软又暖和的手,带她走向堂外。
时琉回过神,有些紧张“我记得你在船上说,文是非来凡界,就是要杀天机阁圣女的”
“他跟着她一起去了。”带着小侍女走在夜色中,魔一直冷淡霜寒的眉眼里,此时多了一抹笑意。
从上了凡界,魔的心情就很差很差,尤其是在食肆的后厨,顺带听完文是非那边搜魂出来的结果后,他心情就更差了。
差到想杀人,最好是很多人。
但很神奇。
就小石榴醒来的这片刻,他心情就好了许多,好像还能更好一点。
也没叫他失望。
握在掌心里的少女的手指都颤了下,夜色里她巴巴望他“那雪晚会不会出事”
“可能会死吧。”魔语气很随意,眼神很恶意。
“”
这句反应更大。
小石榴直接反手握住他的了。
“文是非只听你的,你能不能救救她”石榴着急得把酆业拉停下。
镇上整条街都是暗的。
那人眉眼也藏在昏黑如墨的夜色里,只剩下声音低低的蛊人的好听。
“能,”魔慢条斯理问,“但我为什么要救她”
“”
夜色里,少女慢慢低下头。
好像有些不知所措。
魔微皱了眉,低睨着她。
他发现自己最近多了个毛病,闲来无事就喜欢逗逗小石榴,最好看她有各种各样的很细微但不同的表情和反应。
每多挖掘一丝,他心情都会好很多。
可每次她皱眉或者难过,他的愉悦就会变得很短暂,紧跟着就是数倍的躁意卷土而来。这对他很陌生,可越来越频繁。
比如现在。
酆业转开视线,准备松口饶了她。
便是此刻。
夜色里响起少女终于艰涩憋出来的声音。
“求求你了。主人。”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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