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瞳孔紧缩,突然慌忙退后
几乎是同时,牢门外一只粗壮的手臂凭空朝她面前探来。
好在时琉反应及时,躲开了这一下。
可铁链声音再次准确地暴露了她的位置牢门外,有人阴狠发笑,大步踏了进来。
“好久不见啊”
符元那副黑熊似的身躯,几乎将牢廊里石壁上的火把光拦了大半。
背光的脸上阴翳密布,望下来的那双怒瞪的熊眼就更透着噬人可怖的阴森感,他死死盯着退到墙角的纤细少女,呲开森白的牙“丑八怪”
“”
时琉咽了下口水。
黑熊已经走进来了,被阻拦的灯火拓下,让她眼底将他模样映得分明
最早探进来的那条左臂粗壮,肌肉虬结,而与之对比惊骇的,他的右臂软塌塌地垂在肩膀下,像是根被扭成了麻花的枯槁树干,透着扭曲又诡异的骇人感。
时琉记得那是谁做的。
符元自然也记得。
他面孔上满是狰狞怨毒“护你的那个小子,我是收拾不了,但你,我一根指头都能碾碎。”
时琉退到墙根前,已无路可退。到此时,她反而眼神平静得近空白。
“你不是和瘦猴合伙,要破牢吗”
“破牢哈哈,哈哈哈,”符元笑着逼近,声音兀地阴仄,“那哪有捏碎你重要至于瘦猴,要怪就怪他眼瞎,喜欢谁不好,偏要喜欢你这么个丑八怪”
“”
时璃眼睫微颤,手心里攥着的石杵戳疼了她自己。
而符元已然伸出他粗壮左臂,一拳就要抡下来,变态似的笑咧在后“我先送你去见他咯咯”
时琉只来得及看见一道红光。
然后是,“噗呲。”
一个极轻的声音。
最后,什么东西喷洒过她面前,其中一道细长,溅在她颈下。
时琉僵着,下意识抬手摸了摸,低头去看。
鲜艳的刺目的血。
不是她的。
而下一息,符元定格的笑脸僵硬着,向旁边倒了下去。砰的一声,砸得整座小牢房好像都晃了晃。
也可能是时琉自己晃了下,她虚脱地靠在身后石壁上。
符元倒下让出的面前,老狱卒垂下握着利刃的手。
他仍咬着那个烟斗,恹恹望了面色苍白的女孩一眼“没事吧”
“”
时琉张了张口,没能出声。
于是她迫着自己点下头。
她不是第一次见死人,但确是第一次看一条鲜活的生命如此迅疾地消逝。
她知道人的血是热的,可她不知道它从裂开的喉管喷溅到皮肤上,会是灼得烫人一般的温度。
像熔浆,像噬人的烈焰。
时琉用力深吸了口气,好像要把所有刻骨的恐惧从身体里挤出去。
这样反复几次,女孩慢慢平稳呼吸,仰头望向老狱卒“其他人,怎么样了”
老狱卒似乎有些惊讶。
拿下烟嘴,打量了面前少女几息,他才耷下眼皮,在墙根磕了磕烟斗,“这废物自己投靠了老八,他们计划提前漏了。”
时琉有所意料,但还是心里一凉。
老狱卒“你要是还走得动路,就去那头看看吧。”
时琉慌忙抬眼“他还好吗”
“那小子,挺能的,老八最后就折他手里的,”老狱卒知道她问的谁,眉头粗粝地拧起来,“不过他受伤太重,人不行了。”
“”
时琉只觉得脑袋里嗡的一下,她再顾不得,快步跑出了牢房,沿着晃荡昏暗的牢廊朝另一头跑去。
老狱卒没再说什么,最后看了眼地上死不瞑目的符元,吧嗒了下烟嘴,就走进牢廊里。
少女的身影已经消失在牢廊后的拐角。
老狱卒皱着眉跟上去。
今晚闹得厉害,新州主责怪下来,必然是一场祸事。倒不如收拾完这残局,明天一早,他就带着那个小丫头离开。
这幽冥偌大,总归
“噗”
一道冷意来得突然。
烟斗从老狱卒的嘴前掉下,跌在地上,裂开了。
老狱卒僵了两息,缓缓低头,看见从心口探出来的冷白的刀尖。
身后,有个熟悉的声音托住了他。
“您老可真是辛苦,大半夜还要来帮她”
“姚义”
老狱卒捂着心口,黯淡余光瞥见了从身侧天井口的拐角里,显露出身影的年轻狱卒。
他瞳孔放大,声音僵涩“你会修行”
“是啊,”年轻狱卒奸猾笑了,得意凑近,“我瞒得好吧”
“为为什么。”
“为什么”
姚义靠近,阴翳盖上脸,他眼神兀地阴狠,“你真当我傻,看不出这两年你护着这小雏鸟跟护犊子似的,怎么,你那个早死的孙女儿和她很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