狠,总拼死拼活打架,得了头位就耀武扬威的,像只插了孔雀毛的山鸡。
瘦猴大概不知道,他牢房里的囚犯少年们总在背后笑话他,喊他“装山大王的瘦猴”。
时琉正在空地摆弄自己仅有的几株药草。其中一株开了朵白得细碎的小花,她看着很喜欢,就当没听见瘦猴的话。
可瘦猴不依不饶“问你话呢丑八怪,不要装聋子啊。”
时琉微微矜直了眉,这是她心情不太好的表现,很少有,但藏在兜帽下,也没人看得见。
于是瘦猴等了好一会儿,终于听见黑色兜帽下的少女开了口“我救你,救他们,是一样的。”
“”
瘦猴无声地呲了呲牙。
时琉不知道他信不信,但她知道自己说的是实话,这就够了。
事实上,她觉着瘦猴是无理取闹。至于原因。
藏在兜帽里,女孩细白的眉心打了个褶。
应该是嫉妒那个少年
长得漂亮吧
时琉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看见那样好看的少年。
而且她想不是自己少见多怪,那天他第一次洗去面上的血污出现在地牢牢房里的时候,不止在给别人治伤的她,整个牢房里的少年人们全都是安静的。
原本满牢房胡咧咧的噪声里,闹腾得跟山野猴子似的年轻囚犯们忽然都成了哑雀,他们望着那个一身血污长衣也藏不住风华的冷漠少年,就像山村土狗头一回见着世外仙境里雍容华贵鬃毛凛冽的兽王,在本能里夹起尾巴低下了头。
连瘦猴都呲牙咧嘴翻白眼,却说不出挑刺的话。
像白玉无瑕,是挑不出。
那个白衣少年的漂亮是种不沾风雪的贵气,不必刻意也透着张扬和压迫的美感。
这样的少年,为什么会出现在幽冥,还可能杀了
“哦呦出大事了丑八怪”
刚消失一会的瘦猴又突然跳到她眼前,语气里带着幸灾乐祸的贱兮。
“你看上的那个小白脸,竟然得罪符元那头黑狗熊了你现在过去,估计还来得及给他收个全尸”
“”
兜帽下的少女恍回神,脸色微变。
白衣少年虽然神秘莫测,但也确实伤重难愈,这会落到符元手里
时琉脸颊微白。
鬼狱禁制非修者不能破,白衣少年是她目前看到的最大的离开鬼狱的希望,她不能让他死。
地上的少女僵蹲了几秒,提起旁边的药草盒子就起身,她拖着累赘又沉重的脚链,快步匆匆往天井口外走。
连身后的药草圃都没顾上。
瘦猴呲着牙站在原地,笑容僵了会儿,他懊丧地挠了挠头,又带着怨气,弯下腰去,一把薅断了那几株可怜的药草里唯一开起来的小碎花。
他冷哼哼地“小白脸有什么好,肩不能提手不能扛,将来上榻都得扶着墙”
尽管念着,瘦猴还是把小碎花往兜里一揣,调头就跟上去了。
时琉匆匆赶到最里面的牢房。
兴奋得像野兽似的叫骂响彻地牢,囚犯们在这个阴暗的地底从不惮尽情发泄自己的负面情绪,以及兽类一样残暴的野性。
而符元是他们中最恶劣的那个。
就如此刻,他正像个山野走兽似的怒笑咆哮,粗壮如象腿的腿高抬,又重重踢下
砰
砰
砰
一声重过一声,凶恶落在那个病态孱弱的少年的胸腹,他的身影就被一下下踢到墙根。
兴奋的嘶嚎将地牢门内变成一个斗兽场,疯子们在里面狂欢。
时琉的瞳孔颤栗得抖。
“符元”
她听见自己微弱的呼声被埋没进那些兴奋的咆叫里。
墙角的少年似乎昏过去了,生死难辨,黑熊似的囚犯还觉得不够尽兴,在一众助威的呼喝声里,竟是抬起麻绳编织的草鞋,就要狠狠踏上少年的手。
那是足够碾碎指骨的力度。
隔着铁质的牢栏,惊慌欲退的时琉看见倚地的少年抬起了眼。
和那天一模一样。
冷漠,死寂,睥睨嘲弄,多冷清沁骨的一双漆目。他看眼前这一场盛戏,像个漠然路过的旁观。
可如果连这样的苦痛加诸己身也能视若无睹,那他还经历过怎样的地狱
时琉攥着的手指松开。
兜帽下,少女低头,摸出了腰侧挂着的一串钥环。
酆业半阖着眸,一动未动侧躺在地,等这场由他故意挑起的施暴结束。
脏得很,但得忍忍。
肯忍这几只覆手就能碾死的蝼蚁跳梁,酆业只为了等那个负责善后的医者少女之后再来他身旁验伤带着她身上没人闻到的,无上仙丹一样的清香。
没想她提前到了。
胆子那么小,可别吓跑,不然白费了他的忍耐布置。
酆业无声睁开眼。
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