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1 / 3)

第12章

河滩上,叶家郎君们脱了衫子,只穿着两裆,光着胳膊练功。段锦和赵景文也在其间。远远看过去,一片青壮男子,肌肉精实,生机勃勃。

场面属实热火朝天。

段锦空档中瞥了一眼,叶碎金站在水边望着水面出神。

大家也习惯了。自她魇过一回之后,时常这样。又最近在做许多以前不会做不曾做过的事,都觉得她肩上担着整个叶家堡,带着大家找方向,常沉思,说明她在用心用脑,反叫人心里安定。

实则叶碎金在努力找回回忆。

时间太久远了,都快有二十年了,她这一生又和寻常人不一样,经历过太多。二十岁时尚算平静的邓州对她而言,甚至算是一段温馨的回忆。

自然就不如那些生死离别、阴谋诡计、利益相争来得更深刻。

实在模糊。

她必须得整合一下记忆。

忽有马蹄声由远及近,将叶碎金从一些陈年回忆里扯回来,转头看去。

“主人”

果然是先前放出去暗中巡视的人。

段锦刚才在与十郎对练,他反应最快,立刻扔下对练用的木棒,转身去捡衣服和刀“事来了”

可不是事来了嘛。就夏收这段时间里,真的太容易有事了,稍微蹲几天,就能蹲到事情。

郎君们纷纷穿衣上马,叶碎金一声“走”,一群人呼啸而去,一阵风似的。

到了地头上,辨清状况,十郎再不是之前犹豫迟疑的模样,撒欢似的先冲了上去。

段锦不甘落后,也冲了出去。

他二人年纪相仿,都还是少年。尤其段锦,有一股子天不怕地不怕的劲。连十郎也脱胎换骨似的。

兄长们甚至露出了笑。

搁在前些天在内乡县那会儿,这种时刻谁笑得出来。

流程大家已经熟悉。

擒住了流民之后,本土乡民群情激奋,尤其有死伤者,其家人更是情绪激动。

一场审判和处刑,正可以安抚这些情绪。在内乡县和穰县经过了好几回,叶家郎君们已经深有体会了。

他们现在更是能理解叶碎金为什么要这么做。

那种把人心抓在手里的感觉,让人莫名地内心里有什么东西就开始悄悄滋生、膨胀了起来。

只是这一次,没想到遇到了阻力,竟有人不许行刑。

来人一身官服,官威也不小。沉着脸喝道“本官在此,何人敢行私刑”

不是旁人,正是南阳县令马锦回。

他这两日其实已经隐隐听到一些关于叶家堡杀人的风声,只将信将疑。叶家堡一贯给他的印象,还算温顺胆小。一群顺民,怎就敢杀起人来

存着疑,又没发生在自己地头上,想着等夏收过去有时间了,去内乡和穰县那边问问那两个家伙。

哪知道忽有人来报,叶家堡的人要刑讯杀人。

这可使得这岂不是不把他这个一县之令放在眼里了唯有官府才有审讯和刑决的权力。

在当下的形势里,马锦回深知,他现在还能说话管用,其实全靠着“惯性”。他是朝廷委任的官员,不管那个委任他的朝廷还在不在,以及新朝廷认不认他这个官,老百姓反正是习惯了他的存在。

但一旦他的威信崩坏,就很难再立起来了。那使他崩坏的力量可能就会取代他。

他就不能让这个事发生。

马锦回听到禀报,带着县衙里所有的衙役,全体出动。有马的骑马,有驴的骑驴,还有骑骡子的,一鼓作气地冲过来,就怕赶不上。

幸好,叶碎金为了吸引更多的人围观,造更大的声势,不是立刻就审讯就处决的。

待四面村落的乡民都闻讯赶来,人声鼎沸的时候,马锦回也及时赶到了。

只是待他喝完,定睛一看,入眼全是精武有力的青壮,刀光在日头下闪耀。尤其那些个青年郎君们的眼睛,既明亮,又锋利。

比起来,他带的那些衙役平日里街上吆五喝六可以,在这些英武的青年郎君面前怎么够看。

马锦回不由自主地气息便是一滞。

随即,他向其中一人问道“三郎谁叫你们胡来的令尊何在”

明明,人群中最耀眼的就是那个飒爽明艳的女子。他偏装作看不到,只与曾经见过的叶三郎说话。

三郎是叶四叔的长子。叶家堡许多对外的事务,尤其是这种和官员打交道的事,常是叶四叔出面。三郎曾随着父亲见过马县令数次,不陌生。

他察觉出马锦回对叶碎金的刻意忽视,心下警惕,提刀抱拳,朗声道“见过大人。家父不曾同来,但我们堡主在这里。”

说着,向叶碎金一伸手。

马锦回这才正眼看向叶碎金,道“原来是叶大”

“小姐”二字尚未出口,叶碎金陡然暴喝“杀”

这一喝音脆声沉,带着年轻和与年轻不符的气势。

段锦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