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种种布置,可以完全说是在刀尖上行走。
若非纪景行一时任性,心念起便想去见颜青棠,恐怕现在伊人已成了他人之妻,而他大概要几天后才能反应过来。
只要一想到这个可能,纪景行便怒焰滔天,目光更是狠戾。
“你要阻我”
颜瀚海看了蒙着盖头的她一眼,撑起笑,又上前一步。
态度温和,行为却坚决。
“世子,青棠乃我之妻,我们的婚事不光是她点头同意了,也是她爹还在世时便说下的,于情于理,世子爷都不该出现在这里。”
“今天我就出现在这了,我说她不准嫁就是不准嫁,你要如何”
“世子。”颜瀚海又道一声世子,是在提醒他,“世子如此狂浪行事,可对得起陛下对你的期许,又对得起太子殿下对你的期许”
这话还是旁人不懂的提醒之言,却把纪景行听笑了。
他笑了一声,笑声里满是不屑、睥睨、张狂与感叹。
旁人只道这位世子还真是不辜负盛名,颜瀚海却听到满满威胁之意。
“颜瀚海,颜容之,颜侍讲,”他声音压得很低,只近在咫尺三人能听见,“你是不是文官做久了,脑子做迂腐了并非所有人做事都如你们这般,事事都要权衡,事事都要算计,事事都要讲究个顾忌。”
文官行事谨慎周密,算计人心,讲究权衡之术,制衡之法。
这样的行事方法,好也不好。
好的是纵横官场,无往不利,毕竟只要是个人,他就有软肋有弱点,若对症下药,则必然会被牵制。
而不好的地方,恰恰也在于这点。他们习惯了这种处事手法,一旦对方不遵守规则,不能跟他们玩这套,又有足够权势去压制,则此法不中。
颜瀚海以为太子仁厚礼贤、处事温文,必然顾忌皇家体面和太子名声,不会行非常之事。
最重要的是,太子用端王世子这个身份出现在苏州,后面必然牵着无数后手。这其中牵扯之多,牵扯之广,无法估量,根本不是一个女人可媲比的,所以他定然不会行事无忌。
可他以为终究是他以为,纪景行直接用行动告诉他
他不需要权衡,自然也不是可以制衡的。
颜瀚海的脸色终于难看起来。
聪明人讲话是不用说得太明白,彼此都明白是为何意。
纪景行没有再去看对方,强行一把将颜青棠打横抱起,扬长而去。
颜瀚海回过神来,抬步似乎还想追。
这时,从门外匆匆走进来一名老者,正是按察使郭南山。
“老夫来得可是时候,应该还赶得及吧实在是耽误了,耽误了。”
他一边说着话,一边就走了进来,正好就拦在颜瀚海的面前,一把抓住他的手,仿佛没看见与他擦身而过,端王世子抢人新娘的行径。
见此,旁人还有什么可说的
不可说,不可说也。
纪景行就这么抱着怀里的女人,一路走回江南织造局。
沿途自是惹来无数人瞩目。
想想,一个穿官袍的大人,还是个俊美无比的大人,怀里抱着个新娘,一看新娘就是抢来的。
这狗血、这骇人听闻的程度,引得无数路人纷纷围观,并且此事已极快的速度传遍大街小巷,乃至整个苏州城。
江南织造局里的各官吏及衙役们,也一个个都惊呆了。
下巴都跟掉了似的,就这么看着世子大人,抱着个女人去了后面宅院。
至于颜青棠,明知道自己挣扎无用,也就放弃挣扎了,可这砍头鬼竟就这么一路抱着她走。
沿途,她无数次想出声,想制止他这种愚蠢行径。
碍于心里有气,就憋着没出声,最后倒把自己弄得骑虎难下,只能紧紧将盖头按住,生怕盖头掉下来,被人看到她长什么样。
等他终于将她放到实处,颜青棠一把将盖头扯了下来,正想大骂他一顿,下一刻看清了他的脸色。
顿时,有些心虚了。
“那啥,你”
“颜青棠你好大的胆子”
随着怒喝声音,是噼里啪啦砸东西的声音。
他怒焰滔天,瞪着她,信手抓住什么砸什么。
颜青棠往后退一步,再退一步,最后退到墙边去站着,也没敢跑。
终于,他把入眼可见的东西都砸掉了,看向她。
当即吓得她就是一惊,嚷道“我受伤了,我身上还有伤”
“你身上还有伤是吧过来我看看”
他一步一步逼近。
她已经退到无路可退,只能往一旁跑。
还没跑两步,就被人又一把拦腰抱起。
“你说你身上有伤是吧,我来帮你看看。”
将人丢在床上,他三下两下脱了罩衫和官袍,又踢掉脚上的靴子。
她在床上,一退再退,直到躲到床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