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发知晓,传闻中的君子清名绝非空穴来风,甚至犹有不及。
她不由由衷叹服。
岂料,谢蕴听了她的赞扬,却没有什么反应。投来面色复杂的一瞥后,再度闭目养神了起来。
阿妩自讨了没趣,也别开了眼。
今天不知怎么了,她究竟哪句话得罪了人,才会两次三番地受他冷待她吸了吸鼻子,看向窗外生机勃勃的街道,心底的难受劲儿才散开了些。
“咴”
忽地,一道惊马之声传来。
阿妩怔了片刻,才意识到这是自家马车的马。旋即,车厢剧烈摇晃了一阵,突如其来的天旋地转袭来,把她从座位上颠了下来。
阿妩骇得下意识闭上了眼。
“小心”
岂料,预料中的疼痛并未到来。
电光火石之间,一股力道稳稳抵在阿妩的后脑勺上。阿妩睁开了眼,只见谢蕴鬓发微乱,半个身子倾倒于她身前。
两人的距离极近,近得足以看清他眼底的惊惶。
阿妩怔怔的,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纤纤细手攀上自己后脑勺果不其然,她摸到了另一只修长的手。
车帘外,传来洛书既惊且怒的声音,但阿妩听得并不真切。
她只觉握住的那只手,滚烫得惊人。
温度自相贴的肌肤源源不断传来,她又摸了几下,断定那温度早超过了正常的范畴。
“世子你风寒了”她问道。
再看眼前人如玉的肌肤上一抹病态的嫣红,阿妩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原来,世子救她于水火之中的时候,是发着烧的。
他不曾声张一句,但自己竟还怨怪他今日缘何冷淡
阿妩心中狠狠地谴责了自己,眉目间也愈见焦急“世子,你可还要紧喝药了不曾郎中看了么”
谢蕴留恋了片刻掌心的温度,才抽出手来。
“我没事。”他哑声道。
这滚烫的手心,嫣红的面颊,哪里是没事的模样阿妩迟疑了片刻,终是伸手凑上了谢蕴的额头。
嘶,竟比手还要滚烫些
“世子,你这可是高热。”
阿妩不解地看向谢蕴,目光中甚至不自觉带上一丝谴责“应当卧榻好好休息,怎么能出门赴宴”
洛书恰好在此刻
钻进门来“唐姑娘,也只有您能说说世子了。我劝了他几回,他都不当回事的。”
谢蕴轻咳了一声,掩饰自己的不自在“方才,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有个乞儿突然穿街而过,惊着咱家的马了。我方才问了清楚,就放他离开了。”
“罢了。”谢蕴对洛书的处置没什么异议。
“爷,那咱们接下来”
“送唐姑娘归家。”
阿妩摇了摇头“不,先给世子找个郎中瞧瞧,否则我回得不安心。”
谢蕴顿了片刻,似是默认了。
多与她相见一刻,也好。
洛书的目光在二人之间来回逡巡,半晌之后确认道“那咱们先回王府,再去延请郎中上门”
“不,不回王府,去别院。”
“啊”洛书挠了挠后脑勺“哦。”
谢蕴转而对阿妩道“非是谢某怠慢姑娘,只是若让人见了,恐生出误会,于唐姑娘的名声不利。”
上一次的风波,犹自历历在目。
阿妩乖乖地点头“嗯嗯,都听世子的。”
只要亲眼目睹世子看了郎中,她并不在意是府上还是别院。别院还不用见长辈,更清幽自在些。
一锤定音,马车悠悠驶向了别院。
别院的门前,牌匾上只刻了“谢府”二字,毫不起眼,任谁也猜不出这竟是淮安王世子的别居。
唯有进门之后,才知道别有洞天。
谢蕴见阿妩探头探脑的好奇模样,不由微微失笑“郎中要过些时候才到,唐姑娘可先行转转。”
阿妩登时摇头“我什么时候看都可以,世子的身体要紧。”
谢蕴见状,便不再说什么。
不多时,洛书延请的郎中到了。
他胡须微白,身带药香,一见就知道谁面带病色。阅过无数病人的指节,准确搭在了谢蕴的脉搏之上,面露沉吟之色。
“如何”阿妩有些焦急地问道。
“高热几日了”郎中问。
“四日了。”
一连高热了四日阿妩惊骇不已。她曾经不过高热了一日,就难受得半死。怎的世子烧了四日,踹人还那么果决,在她面前也像没事人一样
愈惊异,也就愈不满世子不注意身体。
“观你脉象,好似一直在喝着药,却一直不见好。”郎中摇了摇头“真是咄咄怪事。”
“幸好你身体底子好,若是寻常人烧了四五日,早把身体熬干了”
洛书眼珠子一转“那岂不是说,我家世子爷只须痊愈后,就能像从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