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走吧。”
“陪你等着。”他嚼了冰淇淋底部的巧克力碎末。
路安纯犹豫了片刻,脱下了他的冲锋衣,递还给他“不然还是你先走吧。”
他懒散地扫了她一眼,看出小姑娘脸上的为难“司机不能见我”
“不能。”
“装成路人也不行”魏封只是不想把她一个人独自留在夜间荒僻的便利店门口,“我在这儿躲雨。”
小姑娘抿了抿唇,摇头“不行,魏封。”
魏封接过冲锋衣,慢悠悠地穿上,见她不想说理由,也不再多问“走了。”
路安纯拉了他一下,手伸到他嘴边,魏封下意识地偏头躲开,却见她浅笑着,摘下了他嘴角边一颗花生粒
“拜拜,路上小心,慢些开。”
他心里痒酥酥的,又爽又不爽地扶起了路边的摩托车,驶入了倾盆大雨中,。
也许不失为一种轻松的生活。
在极致的惨烈中,她欣然赴死,幸福而安详。
气氛顿时变得紧张僵硬了,就连边上的佣人都默默地退了出去。男人放下书,眼神冷冽地扫向路安纯“说说你的意思。”
“下雨了没带伞,淋了雨。”路安纯明显有些紧张。
路安纯后来细细回想妈妈将球球送给她时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细微的神情,也许那时候,她就已经决定要离开这个世界了,怕将女儿一个人留在这世界上孤孤单单,所以送了她一只小狗、代替自己陪伴着她。
路安纯绝望地跪在落地窗边,眼泪簌簌地掉了下来。
路霈冷冷扫她一眼,用低沉冷峻的嗓音道“这里有你说话的份”
魏封单脚撑着地面,一只手搁在摩托车把手上,大雨中,他遥遥地望着保姆车所在的方向。
“没带伞能淋成这样,你不知道找地方避避雨”
柳如嫣走过来,抱起了小狗,笑着对路安纯说“你爸特意托人将它从京市运过来,让它陪着你。”
“我先去洗个澡。”
去恶魔身边,就是将自己圈禁在囚牢之中,她和球球,至少有一个是快乐且自由的。
路霈看到路安纯全身湿透的狼狈模样,眉心微蹙“怎么回事”
臣服在这个男人的羽翼之下,成为他的所有物,被他像雕塑一般钉死在房间里,成为某种华丽而美好的装点。
这也是她唯一能为她做的事情了。
乔正启动了引擎,将保姆车驶了出去。
妈妈走的时候,家里只有球球和路安纯,浴室房门反锁着,球球率先察觉不对劲,冲着浴室门大声吠叫。
“跟宁诺叫了网约车,结果车子半路爆胎了,这不,把我扔这儿了,宁诺另外叫了网约车,但因为方向不一样,司机不乐意同时送我们俩,就先送她回去。”
他走到路安纯面前,指尖轻轻抬起她的下颌“安安,在爸爸身边,你不快乐吗为什么要伤害自己的身体”
反抗是多么可怕又困难的一件事,稍有不慎,玉石俱焚。
“安安,你妈妈伤害自己,离开了我们,难道你也想离开爸爸吗”路霈嗓音平静,但每一个字都像泥泞里伸出的枯爪,将她拉入毒瘴沼泽,“你也想学你妈妈对不对”
“我没有,我没有这样对不起”路安纯眼泪夺眶而出,“求求你了,你不要伤害球球。”
“没事儿,叔叔接你回去,快上车吧。”乔正撑伞当着她,礼貌地给她打开了车门,体贴地将车上的备用毛巾递给她,“可不要感冒啊。”
“球球”
他抬头对柳如嫣道“把狗带到花园里。”
臣服于恐惧,却是容易的事,除了失去自由
小白狗乖乖躺在地上,让路安纯抚摸它柔软的肚子。
路安纯惊呆了,蹲下身抚摸着毛茸茸的小狗,“你怎么来了啊不是让你乖乖待在京市吗”
柳如嫣噤声,不敢再多发一言。
“爸”
雨水如蜿蜒的蚯蚓般、顺着车窗玻璃蔓延而下,路安纯偏头的刹那,看到夜色浓郁的街口立着一抹熟悉的身影。
柳如嫣听出了路安纯倔强的语气,心都揪紧了,连忙圜转道“淋个雨也不是什么大事,来,安安,妈妈给你放水泡澡,千万别感冒了。”
但妈妈没应声。
真的真的烦透了这种任何事都需要解释的生活,她冲动道“故意淋的。”
保姆车停在江汀别墅门口,三位佣人撑着伞等候在门边,路安纯一下车,他们便将伞合拢撑在她头上,替她挡住风雨,将她迎回了别墅。
但路安纯真的没想到,球球还是来了。
路霈抓住了她的头发,将她的脑袋按在自己身边,路安纯下意识地挣扎,但男人用力地抱住了她“安安,在这个世界上,你和爸爸是血脉相连的亲人,其他任何人都不可以相信,你只能相信一个人,就是爸爸。同理,爸爸也是这样,只能相信你。所以绝对不可以对我说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