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黛玉原在憋笑,闻慕哥儿一连说了两声“呱呱”,忙同他道,“呱呱在哪里?”好歹将笑意压下去。
她是知道慕哥儿口中的“呱呱”指什么的,盖因前头有一日,泊船江边,芦苇丛中蛙声一片,慕哥儿正是牙牙学语的时候,便学着叫个不停。
几个船工也促狭,下船捉了蛙来逗他,因而,慕哥儿便用“呱呱”代替蛙了,每逢闻见蛙声,便是“呱呱”来了。
只今儿不知为何,怎指着那家人喊“呱呱”,难道觉他们吵闹得如青蛙一般吗?那慕哥儿也太聪明了些,黛玉失笑,捏住他的小手逗他。
但低头与他玩闹时,却见慕哥儿漆黑的眸子中倒映着两只硕大的青蛙,黛玉惊讶,以为她瞧错了,遂低头凑近,掀开帘幔细瞧,真是如此!
她忙回首,向慕哥儿看的方向瞧去,只见仍是那家人,而青蛙所在的位置赫然是那对父女。
黛玉惊骇,反复确认后,见慕哥儿仍挣扎指着那边唤“呱呱”,担心吓着姑妈,只颤着声儿唤道,“大哥哥……”
胤礽一面瞧那女子不放弃,仍胡言乱语、无理纠缠,便不欲理会,一面眼神示意船上护卫,若这家人敢贸然登船,无需客气,武力驱逐。
忽听林黛玉唤他,又见母亲差点儿抱不住不停扭动的慕哥儿,忙过去将儿子接了过来,拍了下的屁股,训了声,“胡闹,累了祖母。”
复看向黛玉,见人帷帽微扬,抬头看他,急道,“大哥哥,慕哥儿的眼睛……”
胤礽闻言,垂眸一瞧,只见慕哥儿仍看看那家人,又望向他,小脸笑着,咿咿呀呀同他说话,澄澈的眼睛里,立着两个非人之物,当下便了然,只笑着跟黛玉说,“无碍的,回去休息吧。”
说着,将孩子交给身后的兆利,令兆利送她们回去。
待不停回头看的林黛玉跟着母亲进了舱房,胤礽方眸色暗沉望向不远处那家人。
非人之物见了他,还敢凑上来,活得不耐烦了?
只闻那女子仍聒噪不停,口中全是令他休妻、她家中有钱让他倒插门等等不知羞耻之语,胤礽耐心耗尽,调动紫气化作一阵风侵袭而去,只那对父女不为所动,甚至……看不见?
胤礽正犹疑,只见紫气已袭过那对父女,但二人只一愣,絮叨声稍断,似隐约察觉方才有异,却没影响分毫,也并未在意,仍自说自话,且更朝商船靠近,女子且摘下帷帽,似想用容貌,令他改变主意。
胤礽更冷了眼,令护卫拔刀,此举似叫那家人觉不可置信,停顿少许后,嘴里嚷着“尔等可知我家是何人”等嚣张之语。
只江州薛家?
别说胤礽在官场中没听过,便是走南闯北的船工们也没听说过有这么一家权贵世宦,因都尖锋利刃相对,再敢靠近,可别怪他们不客气!
可能是见胤礽态度强硬,不让寸步,那一家子气急败坏,悻悻嚷着“你等着”等话,便走了。
且方才他们欲乘那客船已走了,一家子不得已,又返回码头,胤礽隐约可见那女子仍注视着他,一想她在儿子眼中的模样,不由心头作呕。
直至那家人不见踪影,胤礽方低头看了看手上浓郁的紫气,非人之物碰到不受伤的,除了神、仙,便只有林容,那个人狐之子。
再观那对父女行事,绝不是神仙,那就是人与非人之物的后代了……
又说贾林氏牵着黛玉进入舱房,觉她小手冰凉,便知是有事儿发生,见人摘去帷帽后,眼神惶惶,只将人揽进怀里,安慰她道,“别怕,万事有你哥哥。”
说着,先让兆利把慕哥儿送到儿媳处,又让姜嬷嬷给黛玉熬碗安神汤来,亲自瞧着她喝下,又陪她话了会儿家常,直到黛玉眼睛睁不开,方悄声出了门,让丫鬟嬷嬷们好生伺候,往儿媳那边儿去。
只闻说儿媳带着慕哥儿出去了,心下着急,但一听丫鬟们道那家人已被儿子赶走了,遂又放下心,自回房去了。
又说兆利将慕哥儿送回来,他就没了在外头那欢腾样儿,直抱着吴熳哼唧了许久,撒完娇儿,方兴奋指着外头道,“妈,呱呱!”
吴熳因偏头问兆利,“又有人捉青蛙给他玩了?”
兆利闻言只讪笑,外头那场闹剧他从头看到尾,聪明的小大哥儿,一直都是指着那纠缠不休的人家叫“呱呱”,定是讽刺他们像青蛙一样聒噪刺耳!
只那女子之语,他说出来,若叫大奶奶不高兴了,大爷必饶不了他,遂只道,“没有,渡口有些吵,大哥儿想是觉得跟青蛙叫一般吧。”
吴熳轻笑,她五感灵敏,外头动静又那样大,想不知情都难。
她也不为难兆利,抱着儿子又至船板上。
视线一开阔,慕哥儿似就开始寻什么东西,四处张望,但又找不见,嘴里只“啊啊”跟她说这话,尽显失望。
吴熳笑笑,安慰他道,“没事儿,下次再指给妈妈瞧。”
母子二人正说话,男人那头的事情似安排完了,朝他们过来。
吴熳一面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