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贾元春封妃后没几日,宁荣街上果然吵嚷起省亲之事,吴熳因问胤礽可要赚上一笔,毕竟,此次应有三位以上的宫妃家中欲修或建省亲别院,此可是一笔不小的花费。
胤礽逗着儿子,同妻子笑道,“这生意可做不得。”
一则皇帝要作耗外戚实力,一则欲为国库赚上一笔,因而,大头定是皇帝的,他又何苦跟着白忙活,奇珍阁声名远播,不少奇物、罕物只此处能买到,只坐等生意上门即可,不必大费周章。
且若动作太大,叫荣府知晓了,合族逼迫,他这可就成白送的了。
吴熳听了只点点头以示明了,家中不缺钱使,既不能赚,也不强求。
胤礽倒想起尤氏与金家,妻子难得有个能说话之人,帮上一把也无妨,因私下里使人去了趟金家,将消息透给金大用。
皇帝总不会样样儿垄断,花木这等小头儿不会看在眼里,中州牡丹素有盛名,若金家能运来些稀罕品种,说不得能大赚一笔。
果然,金大用一听这消息,便急急整装出发了,尤庚娘因此上门拉着吴熳真心谢了一回,吴熳方才知晓男人做了什么,嘴角不觉扬起。
又说荣国府。
封妃圣旨下之日,王熙凤大妆随贾母进朝谢恩,回来时,见府门大开,家中上下喜气洋洋,得了消息的族中叔伯兄弟并婶娘妯娌们纷纷上门庆贺,热闹非常。
她因陪在贾母正房内逗趣说笑了一整日,回到院子时,脸都僵了,只坐在镜奁前,任平儿给她拆去凤冠,自个儿对镜出神,半晌后,方拿手捶胸口。
这模样可把平儿吓了一跳,忙斟上凉茶来,服侍她用下,又连连问,“可是天儿热,中暑了?”
王熙凤只摇头,拉住平儿低声道,“你说我这是怎的了,明明是大好的喜事儿,我成国舅奶奶了,怎就高兴不起来?这心里堵得慌!”
平儿心道,怎高兴?原跟太太斗得势均力敌的,甚至隐隐有压倒之势,这猛地一下,大小姐封妃了,成了家里的大靠山,太太那头加码了,奶奶不就被反压了,如何能高兴起来?
她只悄声劝道,“奶奶这话可到别外头说!”
王熙凤看着她那小心模样,嗔怪了一眼,“我是那没眼色的!”也不瞧瞧她今儿欢天喜地成甚样了。
主仆一人说了一会儿话,听说小蓉大奶奶来了,王熙凤想是蓉哥儿媳妇要回去了,因来告她一声,遂强撑笑容将人叫了进来。
秦可卿大病了一场,因更加娇怯羸弱了,身姿也更显袅娜,只同样大喜之日,面上虽笑,眼色也同样恹恹的。
贾元春封妃了,贾氏一门自然会站至了贾元春身后,义忠亲王府可能会遭贾家放弃,她因此惶恐不安,哪能高兴起来。
因来同王熙凤问问可要去瞧瞧琛大嫂子,她只从公公口中得知了少许义忠亲王府之事,如今形势大变,她想知道更多的信息光靠贾珍已不妥当了,便想去问问她唯一能接触到的知情人。
只王熙凤闻言,想了想,道,“待忙过这阵儿吧。”
从明日起家中要备三日流水筵,且接待照管各府达官显贵来贺礼,定是忙得不可开交,她不得空儿。
秦可卿只点头应下,有这“喜事儿”,她定也要过府来帮忙的,也忙得很。
待秦可卿离去许久,王熙凤自在房中用了饭,又去老太太及太太房里定省回来,贾琏方陪客回来,只脸上也不见多少喜气。
王熙凤与平儿一问方知,太太今儿给来传旨的太监们封银子,为首的夏太监竟给了一千两,其余大小太监一百、一百不等。
只见贾琏捶桌,低声道,“也不是不能给,只这一开始就将胃口养大了,日后如何填得起这起子贪财小人的胃口!”
王熙凤一听此事,又来了精神,同贾琏说起她至今没见过王夫人往宫中送银子的帐子,那是老太太特许太太管着的,她不能开口讨要。
如今一听太太如此大手笔,夫妻一人都沉了脸,且不知一房这些年往宫里送了多少银子进去,只一想这些本是他们夫妻的钱,一人就肉疼不已!
眼下,却只能互相安慰:这些付出都是值得的,元春封妃,若来日诞下子嗣,便有夺位可能,府上便能再煊赫一层,纵是次些,也是个王爷,同样是大靠山。
只几日后,省亲之事将将定下,贾赦、贾政、贾珍三人便议定丈量土地、盖造省亲别院,贾琏得知此盖造之费竟达三百万两,便是各处调整俭省些,也须一百多万两,将府中库银捞空也差得远!他被吓得险些跌坐在地。
又兼两位老爷见过建造图纸后,极为满意,嘱咐他定照图盖造,便撒手不管,说得好听叫“一应事情全由你定夺,我们不插手”,贾琏急得差点儿没厥过去!
此事叫王熙凤知道了,咬牙切齿道了一声,“欺人太甚!”
便拿着图纸去了老太太院里,佯作一副欲哭强作笑的模样,“老太太,一百万两,就是把我跟一爷论斤卖了也不够啊!”
眼下府里库银只一十多万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