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王十八引着同伴,趁轮班空隙,一路躲避值守船工、护卫,顺利潜入舱底库房。
待一人将库房大锁捅开后,一行人蹑手蹑脚入内,又一人拿出身上油纸包,取出火折蜡烛,点燃后,引烛而照。
只见库房内大小箱笼高高摞起,分区摆放,有人迫不及待上前,手滑过箱面后,迅速打开,里面尽是绫罗绸缎,另一人开另一摞箱子又尽是香料药材。
王十八借着微弱烛光,瞧清各处摆放之物,便知众船工所言不假,果断拍了拍几人的肩膀,示意所有人跟他走,至船工口中摆放金玉器物之地。
这一票与往次不同,他们与其说是打劫,不如说是偷盗,人少、时间紧,布匹香料等虽也值钱,但不能浸水,他们不好带走,因而小件金玉最佳。
行至摆放金玉器物之处,王十八近前,小心打开一箱笼,只见里头大小盒匣堆砌,他取出一细长扁平小匣打开,果见一金镶玉凤头钗,示与几人。
几人瞧金钗在烛火下闪烁着金芒,心头炙热,躁动不已,即刻上前开了其他箱子,果见金银首饰、环佩玉器满箱。
若换做平常,他们定要欢欣鼓舞一番,可眼下时机不对,几人只按耐心情,眼冒绿光。
王十八自然也心潮澎湃,但事未成,此时高兴激动尚早,只低声提醒几人,“半刻钟,能拿多少拿多少,时间一到,立刻就走。”
库房是一刻钟巡一次,他们进来时,护卫方走。
但前头又是开锁又是开箱,已磨蹭不少时间,半刻钟乃极限,必须得走,否则,就会迎头遭遇,被抓个现行。
几人闻言皆点头,他们懂,逍遥日子且没过够,谁也不想此是最后一票。
王十八见状,立即转身回了门口望风。
几人亦立刻行动,或解衣作包袱皮,或取库中原有的小箱作容器,将好东西往里填。
半指长的蜡烛,烛光微弱,映得几人脸色忽明忽暗,偶尔有人动作大些,带起风来,烛光便会剧烈摇曳,几欲熄灭。
仓库中,只闻几人兴奋粗重的呼吸声、不停开箱开盒的咔嚓声,及金玉碰撞的玎珰声。
忽的,烛光熄了。
几人拿东西的动作一顿,兴奋顿止,有人终是没忍住低咒了句,“他娘的,谁带的蜡烛!”这关头熄了,岂不耽误功夫!
带火折子那人也是低咒一声,忙去点上。
烛光再次亮起,其余人继续动作。
却闻身侧传来一声活物落地的闷响,几人又是被一惊,转头去看,只见点蜡烛的同伴摔倒在地,死活不知,而烛火旁,多了一面色蜡白、眼睛青黑凹陷的中年男子。
几人吸气,以为船上之人发现了他们,立时上前,欲将人制服,皆想着不能叫他嚷出来,惊动更多人。
遂有人立时动作,举了箱子悄悄到那人身后,使力砸下去,可诡异的景象出现了。
箱子穿过中年男子的身体,出手那人被自个儿的大力带了个趔趄,差点儿栽倒在地。
王十八离得远,只闻其声,不见其景,心中着急,忙敲响箱笼,提醒他们小声些,又附耳在门上听外头动静,瞧可有人来查看。
声音在王十八提醒后,确实止了。
盖因几人都以为自己看花了眼,举箱那人也一样,迟疑半瞬后,反身再砸,又穿了过去,若不是他收得快,险些撞上旁边箱笼堆。
烛火晃荡,不见其影,众人只觉毛骨悚然,其中一人颤着声儿,道破天机,“鬼!”
可不就是鬼。
锁是他们撬的,又有王十八守门望风,根本不可能有人进来,除非奇珍阁行事诡谲,将库管锁在库房里看货。
几人中,有怕鬼的,牙口打战,不由后退,也有不怕的,信奉“鬼怕恶人”,一涌而上驱赶扑打。
林潦眼睛直勾勾盯着散落的金银玉器,任这起子水贼一次次从他身上穿过,心中痛惜不已,这多好东西,怎就不是他的?
此时,毒妇的话复在他耳边响起,林潦打了个寒颤,心中憋闷,又奈何不了那毒妇,只将气撒在这起贼子身上,声音森冷道,“作死的小贼们,我......的东西也敢动!”
厉鬼占了个口头便宜,无人时,便暂当这些金银财宝都是他的!
显然,水寇们也注意不到鬼话中的停顿,只觉仓库中霎时变冷,而他们则被条看不见的绳索拴住了腰,提起翻了个儿,上下不停抖动。
有人被吓得惊呼啜泣,开口求饶;有人咬牙奋力挣扎,始终不得其法。
而林潦只想着吴熳的话,别叫这起贼将东西摸了去,少了可都算他头上!
遂将人都提起抖抖,瞧瞧可藏在身上。
如此动静,王十八再看不见,也知出事了,心中正权衡,是放弃这些人,回到舱房只当无事发生;还是去瞧上一眼,万一只是他胡思乱想?
只不待他做决定,“嘭”一声撞击巨响,船舱剧烈晃动,他亦踉跄两步,忙扶住身旁箱堆方站稳脚,可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