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回(2 / 3)

只见姑娘将水倒入盆中,又将梳妆台上的一部分钗镮首饰放入清水中,去贾家送来的箱子挑了两块上好丝帕,自己动手清洗起来。

她和黑丫忙上前帮忙,却被拒了,姑娘叫她去给黑丫改衣服,跟前不必伺候。

姑娘用丝帕认真擦洗干净钗镮的边边角角,又用另一块擦干,晾在炕上的小几上,开窗通风吹干,一批洗完换一批,循环往复,细白的手指被深秋的井水冻得通红。

期间,换了几次水,黑丫想帮忙,让姑娘歇歇,她都不允。

吴熳沉寂漆黑的眼睛里全是专注,她明知清水洗不掉吴家人用过的痕迹,但就想有这样一个仪式,让吴漫清清白白来,干干净净走。

她要用这些吴漫生前喜欢、用过的东西,给她立个衣冠冢。

所有首饰清洗完,吴熳又挑了几件摆件,都是吴漫祖父母留给她,她又极喜欢爱惜的,一样清理好晾干,才叫周婆子腾了一个她们从山上带回来的箱子,在箱底放上她生前穿过的衣裳,然后将东西一件件小心放进去。

待贾家送药方和药材的马车来,吴熳写了封信,叫贾家人将信并箱子一起带给贾琛,让贾琛帮她放好,待来日,她行动不受限制,再去挑个风水宝地将东西葬下去。

彼时,胤礽收到信和箱子,正带着小外甥写大字,只嘴角一挑,叫兆吉找间空房将箱子放好。

闹腾的小外甥拉着他的手要看“舅妈”的来信,被他“镇压”下去。

兆吉应了,招呼人小心搬下去,又回胤礽,“大爷,奴才去季治中府上送喜帖,治中大人说,明儿有空,要来吃羊肉。”

胤礽点头,叫他让厨房准备就是。

翌日,季闻携了儿子来,先到贾敦夫妇处请安,不过没叙两句,便被赶了出来,叫胤礽招待,夫妇二人又脚不沾地儿忙去了。

季闻只得带着儿子去了胤礽院里,只见他坐在角亭里,折扇轻摇,正盯着外甥写大字,亭外,早已架起火塘,肉香四溢,馋的孩子不停嗅着鼻子抬眼望。

父子俩走近,季闻儿子季泽川先向胤礽请安,唤了一声“世叔”,胤礽外甥才四岁,不识得人,胤礽引他称季闻“伯伯”,叫季泽川“哥哥”,两方算是见礼了。

“你倒是清闲”季闻领儿子进亭坐下,拿话嘲他。

小厮涌入亭中斟茶上果。

胤礽只笑,确实,家里每个人都忙到走路都飞起,就他,去到哪儿,哪嫌他妨碍人,不得已,只能坐等婚期。

季闻也不理他,只偏头看小外甥写字。

这一看,差点儿瞎了眼。

嗳哟,这团子长得粉雕玉琢,写的字连狗扒的都不如,实在辣眼睛。

又见小孩眼含期待望着他,就等着他夸,季闻只得轻咳一声,昧着良心道,“不错,继续努力。”

昨儿,祖母和姑祖母也是这么夸的,小屁孩闻言可得意了,仰头挺胸膛的,叫一旁同为小孩的季泽川看得一言难尽。

季闻实在想不出别的词夸了,紧急调转话头,只跟胤礽说话,“此去关外收获颇丰啊”

看看送至各家的那些好皮子好参好玉。

他们几人一碰头,发现东西都差不多,可见量之大。

“听说还带了几只兔鹘回来”季闻问。

胤礽经这一提,方才想起这回事儿,入都路上,叫人把那几只小东西送到围场去后就没管,这连日事多,竟是忘了。

如今,季闻一说,胤礽知他有意,只说,“你想要,自去拿,不过还没驯,要驯过的需等等。”

他没说叫驯,下面人估计也就圈养着,要是他一直忘了,可就连野性都养没了。

季闻低头看儿子,只见他板正的脸上难得闪着光,拿扇子敲了他一下,“自个儿说。”

“是侄儿想要,望世叔赐下一只未驯的,侄儿想自己驯养。”说着起身打恭作揖,态度诚恳。

胤礽让他坐,“不值什么,着人去取便是,就是驯时多叫些人看着,别伤了。”

鹰的喙、爪、翅膀都很锋利,伤着要紧之处可就得不偿失了。

尚在“挥墨”的小屁孩听见有东西,虽不知是甚,当一听哥哥想要,就觉得是好东西,“舅舅,我也要”

他舅舅瞥了他一眼,“等你认完千字文再说。”

小屁孩震惊于要认千字那么多,小嘴张圆了,但却没纠缠,只低头,继续苦大仇深写字。

季闻看得稀奇,“这就不要了”

跟他儿子可是两个反面,此事若放儿子身上,早追着先生认字去了,这么轻易就放弃,也不哭闹的孩子,可不多见。

哪知他完全想岔了。

“当然要啊,”小屁孩一副“你好笨”的眼神看着季闻,偷偷靠近他,踮起脚,用自认很小的声音说道,“我娘说,想要东西,舅舅不给,就找舅妈,我长得可人爱,舅妈肯定疼我爱我,一定会让舅舅给我哒”

季闻听完拊掌大笑,一脸促狭望着胤礽,他还没来得及调侃,竟被一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