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这样本宫就会受你胁迫吗”陈妃忽然笑了起来, 只是目光充满了狠厉,像是恨不得把眼前人给活生生剜了。
德妃死于养虎为患, 那她又何尝不是在与虎谋皮。
沈榆随口道“那姐姐不妨想想二皇子, 还如此年幼便无法见到生母,也不知佟妃会如何对待他”
“以佟妃娘娘的性子,大概与姐姐此刻的心情一样,姐姐觉得他会如何对待仇敌之子”
此话好似戳中了陈妃的软肋, 她目光微变, 紧紧攥着拳头, 呼吸已然有所不畅, 可是还是努力控制面上情绪, 不愿在她人面前露怯。
“本宫早就说过,宁可玉碎不为瓦全, 纵然本宫不好过, 今后你的日子未必又好到哪里去,想要利用本宫替你铲除障碍, 你觉得自己配吗”陈妃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沈榆淡淡一笑, 忽然站起身, 直视着对方,“这银炭是干净的,娘娘放心用,冬日寒冷, 还是莫要冻坏了身子。”
望着女子转身的背影,陈妃心口像是憋着一口气, 上不去下不来,纵然有再多懊悔此刻也无济于事。
“奴才就是奴才,就算爬的再高也改不了卑贱的出身”
沈榆脚步一顿, 忽然回过头,目光灼灼,,“这句话好似许多人都曾对臣妾说过,上一个应该是德妃娘娘。”
“是全婕妤。”听竹小声提醒。
“孕期健忘,什么都记不清了。”沈榆拢了拢斗篷,继而一步步走出内殿。
随着大殿门重新被关上,陈妃猛地将那筐银炭推倒在地,纵然极力控制也无法维持面上的平静,她不甘心,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不一定还有机会
皇上顾念旧情,纵然父亲被牵连,可只要自己是二皇子生母,皇上就一定不会迁怒自己她一定还可以出去
呆呆的坐在椅子上,她痴痴的望着面上的古琴,抬手轻轻抚摸着每一根琴弦,心里莫名生出一股慌张。
皇上真的会顾念旧情吗
倘若真的如此,绪妃也不会被活活气死,德妃死前甚至见不到皇上一面,皇上皇上他哪来的旧情
眼角好似有些湿润,她仰起头不让温热滑落,只是视线却逐渐被泪水模糊,纵然皇上不迁怒自己,可贵妃那种人又如何会放过她,还有佟妃那条疯狗
与沈榆结盟掰倒贵妃是她唯一出去的可能,但是她不想如此,哪怕再也出不去,她也要看着那个对方辗转反侧日夜难安的样子,她就这么看着,总有一日对方的下场会更惨
寒风凛冽,只是行了一段宫道,耳朵便被刮的生疼,沈榆压低了斗篷帽,所以人还是需要不断进取,不然普通人可能都熬不过一个冬天,宫人们被活生生冻死的可不少。
大自然是残酷的,可人心更为残酷。
“陈妃娘娘竟然连二皇子安危也不顾。”听竹难得有所不解。
沈榆轻笑一声,“她很聪明,自然知道皇上不会容忍佟妃苛待二皇子,无论谁为养母自然都会好好照顾二皇子,既然如此,何不留下贵妃来恶心我一回,困兽之斗自然想鱼死网破。”
“那主子又何苦走这一趟。”听竹看了眼这冷风凛冽的天。
沈榆抱紧了手里的汤婆子,语气平静,“自然是来给陈妃娘娘送银炭。”
但在旁人眼中,尤其是贵妃那种心思缜密的人眼里,肯定猜的到她想要联合陈妃,倘若陈妃真的将与贵妃合谋冤枉自己的事情说出来,纵然只是一面之词,可届时也会破坏贵妃在霍荀心中的形象。
谁也不知道陈妃会不会与她合作,可在贵妃眼里肯定是要不留任何痕迹,那么还有什么比死人的嘴更牢靠,这时令仪宫无人伺候,正是神不知鬼不觉下手的好时机。
无须自己出手,陈妃也会命不久矣,那她也算履行了对吴婕妤的承诺,陈妃死了,霍荀自然会给二皇子重新选个养母。
“但这银炭她大抵也用不了多久了。”听竹了然一笑。
望着女子精致的侧颜,她心里也有些震叹,主子都从未动手过,可每一次的借刀杀人都算无遗漏,就是不知道这回贵妃娘娘会不会真的杀人灭口。
回到颐华宫,沈榆继续绣着寿礼,大抵是原主底子扎实,这苏绣学起来也没有那么复杂,只是太后如今的身子日况渐下,也不知道还能撑多久。
有些伤害落下了便是一辈子的事,纵然再好的药材也无用,宫里的杖责都是看起来轻飘飘的,但实际却伤筋动骨,基本上下半身都落下了病根,但全婕妤是幸运的,皇后的人只是看起来下手狠,但实际并未伤到脊椎,养在宫里这么些天也不见再出来走动了。
对方这个时候往往是狠极了自己,也最容易被人当枪使,尤其是最喜欢用这种手段的贵妃,不过她忍得了一次,却忍不了第二次,下一回就不是这么轻飘飘带过了。
至于那条毒蛇,任何时候都需要以静制动,与其主动出手给人抓住把柄,不如静待时机,就先看看谁忍不住,总有时候会让她抓住对方的七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