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没有江延,这场分手战役至多是没有硝烟的冷战,毕竟双方人数一致,勉强也算旗鼓相当,势均力敌。
可江延莫名其妙被卷进漩涡,不仅打破了微妙的平衡,还成了“曹汉”之间的传声筒。
在校期间,江延是纪景陈旭这一伙的,一回到家,江延就是苏佳穗程向雪那一伙的。
江延很不能理解,明明哪边都在怀疑他的纯洁性,偏偏又非要他去做这个卧底。他当然不愿意看到几个小孩搞分裂,弄出一副势如水火的阵仗,因此就不得不花费大把精力在中间周旋,试图调停两边争端。
他跟苏佳穗说“纪景是不想跟你分手的,只不过碍于面子,不好意思主动低头,你要不给他个台阶下吧,看他也怪可怜。”
苏佳穗对此表示“哦,他没告诉你是他先跟我提的分手”
被分手的人还要先低头,世上哪有这样的道理。
江延转过脸斥责纪景“你隐瞒军情,陷我于不义,我不能帮你了,想和好自己去认错。”
纪景对此表示“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张皮,她那样骂我,我难道就一声不吭的忍着吗,何况每次都是我认错,每次都是我舔着脸到处找台阶下,她就不能,哪怕一次,主动给我个台阶下吗太欺负人了”
确实,泥人尚且有三分土性,就不许纪景有点自尊心吗。
然而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任凭江延绞尽脑汁,也没能让其中一方率先举起白旗。
甚至随着时间的流逝,事态逐渐升级。
苏佳穗和纪景分手满一星期,班里绝大多数同学都察觉到了不对劲,虽然这俩人平时互动也不算太多,但能看出来是友好相处,可这一个星期完全称得上“故态萌发”,仿佛回到高一刚开学那阵,只要视线交集就冒出一连串无声的脏话。
很明显,是感情破裂的征兆。
不过说到底,人家小情侣的私生活,好坏与旁人无关,有那心明眼亮的也不会上赶着去讨嫌。
可两个人的事一旦变成三个人的事,值得探讨的素材就大大增加了。
周二早自习,尤念念人来疯似的跑进教室,兴冲冲地问同样刚进教室的季沐恬“恬恬,我看到你从职工宿舍那边过来的,你是不是搬去职工宿舍了”
最早来教室的一波学生基本都是住宿生,闻言纷纷看向季沐恬,见季沐恬含羞带愧的一点头,眼珠子简直要惊掉了。
学生宿舍条件再好,也是四人寝,早晚洗漱上厕所都得排着队,过十二点就要熄灯,说话不能太大声,起夜不能开灯,跟拥有独立卫浴以及各种电器的职工宿舍压根没法比。
可职工宿舍非常有限,连寻常实习教师都很难申请到,季沐恬没有父母,家境更是一般,怎么突然间就搬进了职工宿舍。
这不由让人联想到纪景和苏佳穗最近的异常。
尤念念嬉笑着问“如果我没猜错,是纪景帮你弄到的吧。”
季沐恬涨红脸,支支吾吾地辩解“是,是我向学校申请的”
“少来啦,我们学校宿舍那么紧张,据我所知就有好几个老师排着队呢,怎么你一申请就住进去了”
“因为有些特殊情况”
兴海是省内一流的重点高中,又主张全面发展,入学竞争极其激烈,但凡能考上兴海,家长就是砸锅卖铁也要把孩子送来,故而每年新生中有一多半来自外地,需要租房或住宿。
相较于在外租房,住宿其实花费更大,不过学生宿舍有二十四小时值班的宿管,衣食住行乃至学习都不必家长费心,省去了父母抛家舍业来陪读这一项,各届家长无不削尖了脑袋,想尽各种办法求得一个住宿名额。
这当中的难处住宿生是最清楚的,眼下季沐恬一句轻描淡写的“特殊情况”,就占据了一间比学生宿舍好上百倍的职工宿舍。涉及自身利益,班里一众住宿生都有些心怀不满。
坐在季沐恬后面的曹宇忍不住开口“那你倒说说是什么特殊情况,我还有特殊情况呢,你总归没有我特殊吧”
曹宇的父亲瘫痪在床多年,母亲为了照顾丈夫,无法外出工作,只能在家做一些手工活换取微薄的收入,当初曹宇入学,曹宇的母亲拿着低保证明和残疾证明找校领导苦苦哀求好久,才让学校破例免收了住宿费和学杂费,这两年曹宇一直是靠着为数不多的贫困补助维持基本生活,甚至校服都是高一那会苏佳穗组织班里同学一件件帮他凑齐的。
季沐恬要是真的有困难,曹宇不会多说半个字,可季沐恬穿着合体的校服,皮肤白皙透亮,长发乌黑柔顺,怎么看也不像受过苦的人。
恐怕只有不食人间烟火的大少爷才会觉得她可怜
“我”面对曹宇的质问,季沐恬霎时红了眼眶,豆大的泪珠在眼睛里摇晃“抱歉,但我真的不方便说”
“如果是按规章制度办事,有什么不方便说的。”
“对啊,你到底是特殊情况还是搞特殊啊”
“我记得职工宿舍好像是免费的,你凭什么能享受职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