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留存时间很长了,墙壁的裂缝都带着一股浓重的年代感。
前两年就被划分为了文保建筑,哪怕房价贵到让人咂舌,可卖不出的房子连不动产都算不上。
不过能住在这儿的人,也差不了这点钱。
有人在阳台种满了花草,每日精心打理,几株藤蔓攀上带了锈迹的阳台护栏。
继续往里走,等看清那棵老松树后,付思域才停下,说一句“到了。”
古欧气息浓郁的法式洋房,浅灰的外立面,细节处斥满古希腊的高雅。
门前立着两尊石狮,一左一右蹲坐着。
大门紧闭。
服务员提前打来电话询问了时间,所以踩着点从侧门绕出,一手搭放腹前,微微弯腰,礼貌的做了个请的动作。
付思域看了眼恢弘的大门,轻笑问道“不能从大门进”
服务员礼貌致歉“这是我们老板定的规矩,大门只接待贵客,以及他的朋友。”
这番倨傲的话被她用礼貌的语气转述,似乎也没让听者心里好受多少。
周凛月已经开始打量起这座洋楼,哪怕入秋,仍旧满院绿意。
秋日的寂冷和植物的清香糅杂在一起,沁人心脾。
付思域时刻保持着绅士风度,让她先行。
哪怕服务员转述出那般倨傲的言论来,他也并没有半分不悦,仍旧温和扬着笑。
并不时提醒周凛月“小心台阶。”
这里是一家私房菜馆,之所以难预约是因为每天只接待几位客人。
并且还不是每天营业。
味道倒是次要,虽然厨师都是老板亲自从世界各地搜罗来的名厨。
但来这儿吃饭的,已经不仅仅是冲着味道来的了。
好像成了某种证明自己身份的象征。
吃饭的地点在亭中,边上隔着长廊和莲池,几朵睡莲卧在水面,池中偶尔会有锦鲤探出,啃食花瓣。
微风吹过,树影婆娑。
服务员拿来菜单,付思域又转手递给周凛月,让她来点。
周凛月口味偏重,这里面的菜色又都是些清淡的。
她看了一遍,没什么特别想吃,就随便点了几样。
菜单重新回到付思域手中,他又加了一道西湖醋鱼。
服务员面带难色“实在是抱歉,我们这边鱼都是当天现捞,对品质要求很高,厨房那边一天也只开一次火,上午已经有客人点过了。”
付思域虽然遗憾,但也表示理解,合上菜单放在一旁“那就先上这些吧。”
服务员点头“好的,麻烦二位稍等。”
哪怕这里的碗筷都用高温消过毒,但付思域还是用热水重新烫了一遍餐具。
然后动作自然地换走周凛月面前那套。
她愣了愣,抬眸看他。
后者轻笑“有什么想喝的吗”
周凛月已经觉得坐立难安了,他的每一次示好和带着善意的笑,都让她觉得局促与难受。
她也说不清是因为什么。
满脑子只有三个字。
想离开。
穿着素雅旗袍的女服务员端着一盘西湖醋鱼从亭外的长廊走过,毕恭毕敬地放在隔壁桌。
只隔了一条长廊,树影松动间,那边陷在一片暗荫处。
两个气度不凡的男人,一人面朝,一人背对。
周凛月发现那个面朝她坐着的男人正用一种促狭的笑看着她。
她有些不安的移开视线,不敢与他过多对视。
反而是背对他们坐着的男人,周身始终有种张弛有度的散漫闲适。
经典款的白衬衣,暗灰绿色的西装马甲。
纹路考究,细节精致,自然流露出的儒雅清贵。
袖口向上挽了挽,夹烟的那只手靠近烟灰缸,掸烟灰时,甚至能看见隆起的肌肉线条。
起伏弧度充斥性张力,恰到好处。筋络顶开劲韧的皮肤,蜿蜒到如同没有规律的山脉。
那盘西湖醋鱼端上,他也只顾着抽烟,桌上摆满了各色佳肴,其中大多都是限季限份的限量款。
本不该在今天出现,却纷纷都端了上来。
包括那盘对鱼的品质要求极高,一天只限一份,并早早售罄的西湖醋鱼。
饶是付思域性子再温和,眼下面对毫无理由的区别对待也坐不住了。
他叫来服务员,质问的语气也下意识放缓“你刚才不是说,那鱼只限购一份,今天没有了吗”
服务员迟疑,停顿许久,才再次致歉“那桌的客人是我们老板的朋友,所以才”
他替她补全了这句话“所以才有特例,对吗”
服务员弯腰鞠躬“给您带来不好的用餐体验,真的很抱歉。”
付思域并不想为难她,只是再好的脾气眼下也微微动怒“最起码做到对客人的一视同仁,这是最基本的餐厅礼仪。”
服务员咬着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