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心底,对着程昱说了句“下山吧”。
在行到山腰之下的屯田之地,她又驻足了片刻。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国人大多有些种地情怀,明明此地还在翻土,连种子都未曾播下,她却觉得眼前景象自有一份在劳师远征之余令人心神安定的力量。
哪怕她并不会有这个拉长战线到等待收获的时间。
程昱也不由在此时调侃道“韩遂大概会很迷茫吧,君侯给他下了战书,现在却在安定郡内种田。”
乔琰侧过头来,朝着这位跟随她最久的谋士说道“可要知道,我种地,从来没有一次,不是为了谋求更大的利益。”
这确实是乔琰的作风,程昱也从头到尾都有过见证。
她在京城里种芥菜,是为了降低汉灵帝的戒备之心,以确保抵达乐平前不会出现列侯档位的反复。
她在乐平种地,是为了积累出第一批民心和储备粮,拥有招揽人手的资本。
她在并州境内推广农具与种田之法,在白道川上起军屯,是为了在出征董卓和兵进凉州的时候有足够的军粮。
那么此时在凉州的六盘山区内种田,也显然不是思考如何进攻榆中期间的权宜之策
她图谋的是什么,让韩遂头疼去吧
何况她滞留于高平,最头疼的真的是韩遂吗
只怕是
她刚想到这里,忽然听到前方的田地间传来了个熟悉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她循声朝着那个方向走出了两步就意识到,这声音的主人是那位南匈奴的左谷蠡王。
也无怪那声音里一口汉话说得有些奇怪。
想到他在前来高平城路上说的话,乔琰打算听听他又在说些什么,权当是个解闷的戏码。
在他们二人又走出了一段后,与左谷蠡王相对交谈的人也被他们看了个清楚。
正是那些因姚嫦的劝说前来投降于她、免遭灭族之祸的烧当羌人。
对这些羌人来说,乔琰要想洗脱掉凶残的标签,在一时半刻间还有些难度。
虽然乔琰暂时将他们安排在这里,看起来也没对他们存有偏见,但出于同类相亲的想法,他们怎么看怎么觉得,同在此地做工的南匈奴人,跟他们才算是同一类的。
眼见脱里此人名义上是南匈奴的高层,却表现出了这么一派平易近人的状态,他们更觉对方可算是兄弟。
恰是耕作的休息间隙,他们就和对方聊了起来。
被南匈奴送粮的队伍带到此地的,并不只有良种,还有耕作的农具。
烧当羌的族人在此时一边握着曲辕犁,一边朝着脱里请教道“光靠着这曲辕耕作之法,真能如乔并州所说,将土地产量给提上两倍去”
就算是达到了深耕的目的,好像也不该有那么多才对。
可这问题问谁都成,就是问脱里稍微有点不成。
要知道他的种地技能还是前几日才跟人现学的,哪里能算是什么专家。
但他在意识到自己不必作为杀鸡儆猴的“鸡”“猴”任何一种之后,整个人都是如释重负的状态,现在被这些羌人视为前辈,心中的成就感油然而生。
再一对比倒霉到被姚嫦劫持为人质的于夫罗,脱里觉得当年被乔琰拿枪指着也不是什么事了。
毕竟能被并州牧这么针对还活到现在的人可不多。
这得算是头一份的待遇了
一想到此,他干脆打肿脸,充起了胖子。
他回忆了一番前几日从汉人那里听到的说辞,回道“当然不够,还得在播种之前加入生骨粉作为底肥,再在播种之后施两种特殊的肥料。”
他面前的羌人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又问“那生骨粉又是什么东西”
“”脱里尴尬地意识到,这个问题他也没跟其他人问清楚。
而他先前处在西河郡的时候,族中只有那些专职种地的,才会去接触州府颁发的新式种田之法。
他只是负责吃的
奈何他要在这些“好兄弟”面前塑立起来一个可靠的形象,可不能在这种听起来就很简单的问题上被人给问倒了
他灵机一动,示意这些人凑到近前,小声说道“你们说,君侯为何要杀那么多羌人,还将其按照羌族习俗火化呢”
不远处的乔琰脚步一顿。,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