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望去,正见一抹不太分明的天光映照出了那位乔侯的身影,以至于让人意识到了一个不必多言的事实。
她正在看着这些将士。
在她一手维护了乐平的安定之后,这种无声的注视便好像有一种为信仰所钟爱垂怜的意味,也让人不惜为之效死。
不,不是无声。
她将傅干等人的行动看在眼中,也在此时拉动了弓弦。
那天边尚有残月,但这短弓弯曲,仿佛是另一轮月亮。
也或许,这是一轮朝日也不好说。
傅干唯独可以确定的是,在乔琰松开这一记空射后,这一下弓弦弹拨的砰然声响便立时传递到了所有人的耳中。
而下一刻,这蓄势了整整一晚的喊杀声顿时响彻了整个山谷。
他毫不怀疑,这是一种即便对方想要殊死一搏,也完全可以将这支白波贼队伍全吞下去的声势。
要不是因为这白波贼的人数足有他们这一方的两倍有余,只怕那贼首李乐根本没有这个被人叫醒起来的机会。
他尚处在深眠的状态中,忽然被人给拽了起来,就听到了满耳的喊杀声。
“渠帅,有敌军杀来了”将他拽起的手下飞快将武器塞到了他的手中。
这话一出,李乐迅速清醒了过来。
他无比庆幸自己一贯以来的警惕让他乃是合衣入睡,下属更都是些没犯浑的家伙。
即便他还不知道这突然攻伐而来的到底是什么人,但起码他现在还不算完蛋。
他一把握住了长刀,喝问道“什么情况”
“外头的三条退路都被封锁了,来人跟褚燕那群人差不多的打扮,只是统领者不是他而已。”下属飞快答道。
他一边回一边也在心中叫苦不迭。
褚燕那小子自己被乐平侯给收拾了也就算了,非要来上一出“弃暗投明”的操作,更是在跟白波贼的周旋中充分表现了什么叫做
最可怕的敌人必定是最了解你的人。
此前这四位统帅若是能够统一想法,先联起手来将褚燕给解决了,又哪里会有今日这样的祸端。
可他此时显然不能这样说。
该说不说,还好他跟从的是李乐这种格外怕死的人,这才在此时不必担心退路尽数封锁。
因为也正如乔琰所猜测的那样,李乐近段时间的不挪窝,可不是因为他有所懈怠,而是因为他在此地挖通了另外一条退路。
李乐心中闪过了一丝不妙的预感,却强撑着一口气回道“先出去看看”
他一出营帐,看到的便是在晨光透过林梢、不在纯然夜色状态下的冷杉林中,那三面涌现而来的黑山军,正处在好一个上风占尽的状态。
哪怕领头的居然是个孩子
傅干挟刀而前,冲杀在了最前头,也让李乐将他的样子看了个清楚。
这种被一个十三岁的孩子欺压到头上的憋屈感顿时涌上了心头。
要不是他旋即看到自己的手下怎么说还是在气力上更占优势,将这家伙给压制了回去,他简直就想抄着刀自己上了。
然而他又紧跟着看到从另一处持续朝着此地中心涌来的队伍,带着好一股子凶悍的气势,将这头的劣势给补了回来。
他立刻意识到,对方再如何在领队之人的人选上存在问题,在包抄的手段上也有些拙劣漏洞,也并不能改变他此时需要面对的事实
现在的情况正是优势在彼
因在场人人都知道那条挖掘出的地道退路,忽然被惊起的白波贼众人所想的绝不是和这群敌人拼杀到底,而是朝着那条退路撤去。
李乐的额角青筋不由一跳。
以此刻对峙的局面来看,分明还是他们这边的人数更多,在缓过了头一轮攻势后,他们明明可以有整队翻盘的机会。
只要将对方给打痛,便能一改此时衰颓的气势。
可瞧瞧这些人都在做什么他们平白把胜利往那小子的手里送。
然而他刚想到这里,便忽然惊觉一种难言的危机感。
他下意识地偏头,只见一道箭矢猝尔从他的脸侧急掠而过。
他朝着箭矢射来的方向望去,便看到了一个年岁同样不大的少女手持短弓,再一次朝着他瞄准。
对方神情之中的杀意,在愈发明亮起来的光线中显得格外惊人。
更何况,对方身后跟着的那个铁塔壮士,更一看就非寻常人。
电光火石之间,李乐的脑子转得比任何时候都要快。
乐平侯
这是那乐平侯
一想到这个名字,他来不及细思对方为何会出现在此地,只立刻放弃了反攻的机会,也拔腿朝着那条逃生之路的方向撤去。
乐平侯亲自到来,怎么可能不再多带着一点人
在这种迫近的危机面前,唯有逃命而已
好在
好在对方上来就封锁了所有去路,却到底还是太过年轻单纯了些,竟没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