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两个月,差点想看到信是戏志才写来的,就将其给撕了。
这混账玩意先写什么,乐平侯以冰糖提色,烹煮出东坡肉,虽然戏志才不知道为什么这菜要叫做东坡肉,但并不妨碍他觉得,此物色如琥珀,入口即化,着实是色香味的三重享受。
而后又说这乐平猪肉异味甚少,肉质尤肥,开春之后于县中郊游,支烤架炙烤肋排,佐以春酒醇香,实是人间享受。
何颙盯着这封信,深深体会到了一种感觉。
一个欠揍的人稍微说了几句人话并不能改变他的本性,迟早会写出让人觉得想跟他绝交的话来的。
然而何颙偏偏还不能这么做。
谁让戏志才所说的这几句人话尤其重要。
乔琰确实是被禁足于乐平地界,但她每隔旬日都要往州府走一趟,并未减少接触并州的其他地方。
虽在第二年,崔烈这位并州刺史用想要跟蔡邕探讨东观汉记的成书这等理由,将原本乔琰的登门寻求教化变成了崔烈自己送上门,稍有减少乔琰的外出,可她自中平二年的夺权平蝗灾一事,在并州地界上建立起来的威信,让她居于乐平也自有法子听取到并州全境的声音。
比如说,雁门太守郭缊,联手并州武猛从事张辽,在雁门云中一带与魁头的交手中取得了上风,这才让鲜卑寇边选择了幽州作为突破口,而非是袭掠幽、并二州。
不过戏志才也在信中提及,魁头胞弟步度根野心勃勃,有领袖之风,边陲必有一战,不知局势如何。
当然,他不是跟何颙诉苦的。
他紧跟着就说,能不能考虑跟陛下说说,让我们乐平侯早点解除禁足,我们乐平吃得饱穿得暖,连带着整个上党地界上都颇有一番基础需求得到了满足之后养出的好战之风。
除却此前投诚于乐平的黑山贼之外,有不少流民因中原蝗灾自长治经过抵达乐平,形成了一支随时可在雁门戍守的队伍。
这句话让何颙不由在心中犯起了些的其他想法。
若是在相对和平的时期,戏志才在信中透露出这种信息,此等拥兵自重一事,何颙必定将其上报,将她这种据有私兵的情况给打压下去。
但如今的情况不同。
叛贼一起,各地长官罹难的情况比比皆是,能手握一支足够强势的武装力量,对在地方上保全自己尤其必要。
而在京中宦官势力坐大的当口,在外掌握实际作战能力的乔琰能否作为一支可拉拢的力量,也就成为了何颙在心中评估的事情。
她确实跟毕岚有些交情,就连在乐平大量建造的龙骨翻车也是毕岚的杰作,但这位跟赵忠张让之流稍有些不同,起码并未插手到朝政的事情上,如今在继续督建玉堂殿而已。
那么乔琰本人呢
因张懿的缘故,袁本初对她有些微词,但她自从于黄巾之乱里因功封侯开始,便有了与一般的后辈完全划开了一个档次的声望,在州牧封建论中所表现出的政治观点,更是让人觉得中正合适,且颇有远见。
在有许子将这等名士人物为其张目的评价过后,算起来她和士人之间还可以说得上是有一份交情的。
只要有这个引子在,也就有了谈论拉拢的可能。
让她如今发展出一支潜在的兵权势力,其实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尤其是在他提及,还有戏志才可以作为居中联系的桥梁后,三公府议事上的各位都默许了这个想法。
而乐平所表现出的潜力还并不只是在这一方面,还有被张辽当先跟山贼以这个名字称呼过,也真被乔琰以之命名的
乐平侯纸。
从最开始的楮皮衣,再到楮皮纸的研究,在这两年内因造纸技术的越发成熟,而取得了长足的进展。
何颙并不知道,在乐平的仓库之内,以防潮手段存放的楮皮纸已经累积了相当多的数量,甚至足以支撑起乐平县内的启蒙开化教育,毕竟乔琰也只是让戏志才通过写信的方式展露了一下己方的造纸成果。
而后以制作成本不低的说法,说明只能少量供应于好友处。
甚至供应的也不只是纸而已,而是将蔡邕所编纂的东观汉记其中一册的手抄本,寄给了何颙后,问及他是否觉得其中有需要修正的地方。
何颙又不是个傻子,怎么会看不出来这是在往他这里套史料套人手,可一边摸着这远比此前不易损坏的纸张,想到士人言谈必定能通过这种方式进一步朝着周边传达,何颙就只能捏着鼻子,在回信中附了一批竹简。
潜台词大概就是,你们想要的东西我给你送来了,你们把纸多送一点过来。
乔琰深知此时自己此时还必须跟这些士人打好关系,毕竟他们在口诛笔伐之间足以动摇一个人的声名,故而也没跟他弄什么弯弯绕绕的,当即就让何颙在半个月后收到了一批可用的乐平侯纸。
当然在此之前,更大份额的纸张已经送到了刘宏的手里。
乔琰在给刘宏的奏表中写到,她自闭门思过开始,苦读进益,因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