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040 太行八陉(4 / 6)

乔琰并看不到的角度,鲍鸿将手给攥了起来,更觉这夏日的确是夏日,让他在后背上都着了汗。

骤然得知他们所行之路和抵达之地都有可能受到并未彻底清缴的黄巾影响,饶是鲍鸿跟淳于琼这等校尉相比,还算是个实干派,也只觉棘手异常。

更要命的是,他此前始终在洛阳未出,并不知道这些个黄巾到底是什么战斗能力。

偏偏在他收到的消息里,各种战况多有矛盾。

既有黄巾击退朱儁将军的先头部队,非等闲凶悍可比,令其不得不退守长社。

也有乔琰这一个孩童能平一州二州之乱,仿佛黄巾是个纸糊的。

这种战斗力的错乱让鲍鸿有点迷茫。

以至于当他看到乔琰冷声回了句“不可”的时候,几乎是下意识地就被她带跑了节奏。

“陛下以县侯位赏,已是莫大恩典,如何能让陛下朝令夕改,此事万不可提。”乔琰继续说道,“何况鲍将军也不必对这些个少年贼寇如此提防,黄巾信仰一散,还愿意跟随那领头之人的自然大大减少,待陛下恩赦天下,人心思变,更会散去一部分。”

“更何况,上党乐平之地,田地肥沃,少受灾害,若是这些流寇来袭,百姓自不会贸然相从,反而因要保家园而战,我这位县侯面临的并非是群狼环伺的窘境。”

事实上也正如乔琰所说,如今这活跃在太行山中的黄巾远未达到后来黑山贼的状态。

这一支本就还在萌芽状态,就因黄巾内部的信仰危机而流失了一部分人手,连名号上的万人都早凑不齐了。

而要知道就算真有万人之众,若是只算实际的战斗力,又要折减一半。

这支队伍的情况,结合了乔琰先前在冀州收到的消息,和原本黑山贼借助太行山脉藏匿发展的历史,在乔琰离开洛阳的时候已经做出了一番判断。

若非如此,她也不会对蔡邕和蔡昭姬发出同行乐平的邀请。

因为她对此心中有数。

不过她知道的虽多,却不能在跟鲍鸿的交流中说到,这太行山中黑山黄巾的领袖,一个名为张牛角,一个名叫褚燕,褚燕还会在张牛角死后给自己改姓为张,名为张燕,又在囤兵太行俯瞰司州的对峙中,从刘宏的手中讨得了个平难中郎将的名号。

这可比鲍鸿这个未来的西园八校尉之一听起来威风多了。

她说的只是“鲍将军大可放心,我无论如何也不会拿祖父的遗骸开玩笑。对这太行山中黄巾,我等此番暂且避开就是,待抵达了乐平后,我心中自有算盘。”

鲍鸿想了想乔琰此前的所作所为,的确不曾做出过什么错误的决断。

虽说在京中广为流传的传闻里,她潜入黄巾敌营之中去当那什么军师,着实有些过于冒险的意思。

但也并不能否认,她的潜心谋划,得到的无疑是个让京中贵人心神为之一松的结果。

那么想来,太行山中黄巾余党已然失去了大贤良师这个精神领袖,现在应当也并不难应付才对。

他问道“那么按照乔侯的说法,我们是换一条路抵达乐平”

“正是,”乔琰伸手指向了图上太行八陉之中的第一陉,也即轵关陉,说道“我们走此地,绕行至河东郡的临汾,顺汾水径流的山谷夹道北上,直到抵达太原,而后东行至乐平。”

见鲍鸿的脸上尤有疑虑之色,乔琰又道“鲍将军大可放心,先时河东郡内虽也有黄巾流寇,但河东良家士族出兵,已几乎将其平定,比起山中不知底细的黑山贼,自然还是临汾安全得多。”

“何况,轵关陉得名于仅容一轵通关之险境,等闲时候,商人尚且不想走此道,更不必说如今天下灾厄频频,又有何人会扼断此地关隘行劫道之事”

鲍鸿想了想,的确是乔琰所说的这个道理,拱手回道“那好,就依乔侯所言,我等走轵关陉。”

既然要更改路线,鲍鸿自然是要跟他营中的两位百夫长交代的。

他当即告退离开了营帐,只留下了程立还留在此地。

而程立紧跟着便见乔琰的指尖循着那太行山脉的一线缓缓而上,直到停留在乐平与真定之间的井陉之上。

以他的判断力看来,此刻在乔琰脸上露出的,并不是对乐平地界安全的担忧,而是一种倾向于胜券在握,或者说充斥着图谋盘算的神情。

程立当即意识到,有些他原本在听闻黑山贼来历的时候生出的想法,大概并不需要跟乔琰说了。

他拱了拱手,也旋即告退了下去。

此刻行军路线有了分说,乔琰这才收起了这新绘制好的地图,摊平在了行军榻上。

一想到接下来又是一段不同的征程,在入睡之前她又点开系统面板看了一眼,让自己图个心安。

算起来,从穿越到这汉末乱世,到如今为止,已经过了三个月有余了。

和当日处处从那尸堆中醒来的时候相比,她的面板数据虽然不能说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却也可说比起之前大有改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