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而在脸上露出了几分思虑之色来。
可还不等他发问,他二叔便拽着他去了另一处望楼,朝着另一处走动的蛾贼望去。
并未过多久,这份思虑之色,就被淡淡的喜色给取代了过去。
田彦不明就里,“二叔”
“我等破敌之机只怕到了。此人言行狂悖,却也不至在败给典壮士后还觉能以斗将之法取胜,只怕是想白日骂战,夜间暗袭。”这田氏族长的胞弟在坞堡内一向承担着智囊的位置,此时也不例外。
在他的视线中,那黄巾蛾贼隐隐绰绰让他窥见的身形,像是正在做着什么移动挪位之举。
这也让他当即提高了警戒,却在数息后,变成了一抹胜券在握的笑容。
他拢着袖子又朝着梁仲宁叫骂的方向看了一眼后,做出了决断,对着田彦说道
“子博,我有一事需你去做。”
田氏坞堡之外,梁仲宁从日未过午,愣是叫骂到了黄昏日落之时方才回撤。
别说这位有没有叫骂到口干舌燥,就是听的人也有些遭不住了。
好在这日落之后,夜色渐渐笼罩而来,白日里那几乎快让人想堵住耳朵的声响是已经全然不见了,只剩下了一片春夜中的风声在这楼阁间穿过,发出呜咽之声,也总算让人得到了几分喘息之机。
不过或许也算不得喘息。
自打濮阳被攻破的消息被人紧急送到,田氏坞堡的正门关闭开始,坞堡之内的壮丁便交替巡夜,正是为了提防贼寇来袭攻破坞堡。
如今坞堡之外有黄巾贼在侧,随时有可能发动进攻,这些青壮干脆连换班都免了。
甚至在日落之前他们也没闲着。
北方的坞堡内多有水源,此地也不例外,在田氏坞堡外壁尚未完工之前,堡内已经打了三口水井。
田彦不知道二叔为何有此安排,却也遵从了他的指令,趁着梁仲宁在那儿卖力挑衅的时候,领人一道从水井中打了水,将沿着坞堡外壁之下、每隔十步摆放的水缸中都贮满了水,而后专门分拨出了一列人与他一并守着坞堡的后方。
按照二叔的说法,黄巾贼难免也有急智,说不定就会做出什么让人意外的进攻方式。
可要知道,他们只要占据有坞堡,靠着这非五倍于他们的人手不可攻破的“坚城”,本身就可以算是立于不败之地了。
所以田彦得了二叔的指令,他需要做的不过是在有外敌来袭之时,有任何的动乱发生在这一侧,都以最快的速度解决掉,除此之外,其他的事情便都与他无关。
这并不是一件很难做到的事情。
他手下统辖的百人固然有些疲累,却也称得上是精壮战力,架在望楼之上的弓弩更是有着比对面更远的射程,就算这蛾贼渠帅当真觉得自己白日的叫骂能起到麻痹的作用,趁夜来一出偷袭,田彦可算是憋着一肚子火到现在了,正好给他一个迎头痛击。
但先发出去的却不是他压抑已久的心火,而是对面的天降流光
掌控弓弩瞄准望楼之外的几人,刚看到在坞堡之外出现了人影,便看到一簇簇火光自堡外的平地上亮起,更是径直在夜空之中擦出了一道燃烧的弧线,越过坞堡的高墙砸了进来。
这些人早得了叮嘱,丝毫未曾慌乱地发出了射击,却见这些射出火箭的黄巾贼在发箭后毫无补上第二支的意思,而是快速地朝后撤了出去。
这一排自高处射出的弩箭,居然只扎在了跑得最慢一人的脚跟。
下一刻,第二排火箭已经在另一侧射了过来。
对方这来回挪移的队伍倒是很有章法。
“莫要慌乱回击”田彦连忙喝道。
这火箭一入坞堡之内,大多撞上的是堡内的夯土墙,造不成什么影响,却也难免让庄中有些愚昧之人觉得,这便是那行天师道的黄巾蛾贼所用的神鬼伎俩,这些人于慌乱之间发出了几声足以让坞堡外听见的惊叫。
更有那么三两支运气好些,恰好撞在了木质搭建的屏障之上,落在布幔垂帘之上。
火当即就烧了起来。
夜色里掠空而来的蓝色火焰里,带着一股硫磺烧灼的气味,好在那气味不过一闪而过,连带着蓝色火焰也快速湮灭在了木板燃烧的明黄火焰之下。
几乎在同一时间,自坞堡的正门方向,有一阵交锋的响动传了过来。
田彦实在不得不佩服二叔的判断力。
若非二叔先前便与他说了,让他无论听到了什么动静都不必转移注意力,只管安顿好这一侧便是,以他素来急躁的性子,可能便要两头顾虑,忙中出乱了。
可现在他要做的却不过是摆了摆手,让一队人保持对着坞堡之外射击,另一队人负责取水灭火而已。
“好一出声东击西之法”田彦冷笑了一声。“但也仅此而已了。”
他想着白日里对梁仲宁叫骂的多番忍耐,更觉对方如今狡计不能得逞,反而尽在他二叔的掌控之下,实在是大快人心。
那火箭更只是射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