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也从未想过会动摇。
可他后来才明白,他自诩无情,却连真正去爱一次都不敢,他修着无情道,断情断爱是为斩除一切隐患,这何尝不是另一种畏惧。
可她敢去爱。
她明知有情劫,明知道可能万劫不复一场空,可她从来敢掏出心去爱,她爱过三次,败了三次,她不恨不悔,她没有半点畏惧,置死而生、破而后立,如今终得称王北荒,绳厥祖武、誓望神州。
灰暗无际的天空被她生生撕开了一道,天命被更改,大亮的朝阳已经隐约斜落一线,可以远远窥望那巨大破晓的光。
梵玉卿看着眼目熠熠意气风发的少女妖王,突然心中那种无穷无尽的悔痛也像被吹开一角。
他道“苏大君,你是个了不起的人,将成就了不起的基业。”
珠珠笑起来。
大君与梵圣主相谈甚
欢的消息很快传到了栖凤殿。
符玉自然也听说了。
他正在给窗台上的“亮瞎眼”
浇水,听见这件事,叹了声气,低头对闪亮的金花说“花开得太可爱,就有许多虫子嗡飞着来抢,赶都赶不走。”
“”亮光灿灿的金花哆嗦了一下,张牙舞抓的花叶慢慢全耷拉下来,抱着自己瑟瑟发抖。
符玉徐徐地叹一声气,直起身,把精巧的花壶放到旁边,手抚过长袖绸软的布料,往外走去。
上午梵玉卿与珠珠敞开心扉谈了许久,解了许多心结,心绪难得舒展许多。
少女妖王聊得很高兴,晚上约他宴饮,他也应了,还没到时辰,便在屋中弹琴,不一会儿,西海王来做客,三生天的几位主事菩萨便来陪坐待客,气氛和乐。
琴音袅袅,序韵稳重清冷,梵玉卿低垂着眼目,自顾自弹着琴,尾指划过琴尾,突然感到什么,倏然抬头看去。
神鬼华貌的青年微微倚在门边,他穿着白金色的宽袖大衫,拖地的袖帔在昏落的斜阳中泛过一层紫金之色,色彩之辉煌更胜锦霞,是以数匹霞光锻交叠错裁,才能得如此金贵盛大华光。
琴音猝断,音波如刃,青年并未变色,反而鼓起掌来,含笑赞道“圣主琴艺高绝、更胜往初。”
他的眉目柔和,神容含笑,一身金缕玉衣,像天边的日轮,光华端盛、俯映世人。
但在光明背后,分明有更庞大无垠的阴影随光亮一同扩张,遮天蔽日,几乎吞没天地、择人而噬。
梵玉卿从没见过这样的人,不,是怪物。
众人皆震、不觉停下笑谈,西海王站起来,惊疑不定望向青年,梵玉卿停下抚琴的手指,起身来,长身如玉,目望着青年,寒声“你是谁”
青年并不回答,目光在屋中众人一扫,便重新落在梵玉卿身上,慢慢打量片刻,笑道“我也算陪着她长大,看得清明,她曾经最爱的是你,在你们这几个里,我也最赏识你,可惜,过去的缘分,终归过去了,如花落流水去,就不该再强求。”
梵玉卿眼瞳震颤。
他语气更严厉,再次问“你是谁”
“那不重要。”青年笑道“你不认得我不要紧,我认得你就够了,梵圣主,我是来见一见你,也请你知道,三千年过去,名花已在别人的盆中,圣主是品行高华的君子,相信行事自有分寸。”
梵玉卿全身一颤,脸色刹时苍白。
西海王在旁边听得后脑嗡嗡。
“听说今晚上大王还要宴请圣主。”青年温温和和,笑道“我没有什么见识,就不去打扰你们商量正事,只请圣主到时多尝尝席上美酒,是北荒的雀鸟衔果实酿成,别处无有,极有风味。”
“”这下旁边人一起脑袋嗡嗡了。
盛德菩萨如晴天霹雳,叫苦不迭问西海王“王爷,这位是”
“”西海王心情难以用语言形容,低声说“这位是玉大人,曾经为大君的符玉器灵
,
如今是如今”后面的,
他也不愿说了。
这是干什么,公然来宣示主权,把梵圣主都堵得说不出来话。
梵玉卿胸中如涛浪涌动,眼看着那青年转身离去的背影,突然脑中如霹雳闪过一块通体遍布符纹的红玉。
他倏然大步出去“是你”
已经走到门口的白金衣袍青年扶墙回头,含笑看向他。
“你是曾经那块红玉,北荒世代相传的天机之玉。”
梵玉卿强压住愤怒与难以形容的情绪,冷冷道“你不是器灵,你是什么邪物,在她身边,究竟有何目的”
这如神祇牡丹美貌的青年闻言像被逗乐了。
祂罕见眉眼都弯起,笑得有些放纵,好半天,对他笑说“你运气好,我如今脾气好多了,不与你计较。”
梵玉卿脑海忽然一震,不等他运起法力,青年已经自顾自地道。
“我不需要目的。”青年说“我只要看她快乐,她高兴,我就高兴。”
“”
梵玉卿瞳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