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打小是她外祖母一手拉扯大的,吵着闹着非要同去,可偏这孩子自幼身子骨弱,上了船后又晕起了船来,一连吐了半月,肠肺都险些给吐了出来,生生瘦了一大圈,再加上她本身有些旧疾在身,此番去往山东还有大半个月的路程,我实不忍她遭这罪受,这才腆着脸过来打扰您跟前来了,此番回了山东,母亲若知我来打搅了您清幽,一准又要敲我脑门了。”
吴氏一脸难为情的开口说着,话语中却透着不漏痕迹的试探。
沈老夫人此前已收到了柳家的拜帖,上头隐晦提及了拜访缘由,故而此番沈老夫人连忙将那吴氏瞪了几眼道“说什么打搅不打搅的,都是自家子侄,你母亲这些年来与我疏远了我还没怪她呢,她若敢敲你脑门,我一准写信过去骂她”
沈老夫人故作这般恼恨的说着,说完,又立马道“只要你们不嫌弃沈家这老宅子老旧,便是想住多久便住多久,就跟住在自己家一样。”
沈老夫人边说着半看向柳莺莺,笑眯眯道“正好府里有几个小的,跟囡囡年纪相仿,可以互相做个伴。”
又看向吴氏道“你也别急着走,留在府里头多住上几日,正好老婆子好生准备好贺礼后,劳你一同替我给淑兰捎去。”
吴氏听到沈老夫人这般客气留人的话后,顿时心一下一松,悬了一路的心总算是彻底落了地,顿了顿,立马笑着道“小女许是要叨扰贵府几日了,待我三个月返程时便立马来将她接回,不过侄女此番怕是住不了了,咱们租的商船上头还运了不少货物,商船还得在沿途按时往其他几个码头卸货,加上母亲寿辰将近,怕是不能再耽搁下去了。”
吴氏如是说着。
原本还担心沈家不会留人,一直到这里,吴氏紧绷的心终于彻底放下了心来,说话也轻松了几分。
沈老太太却有些惊讶道“竟是这样的赶”
又问她船只要何时启程。
吴氏道“商船这会子就停放在渡口了,只停半日,傍晚时分便得启程,这会子怕是就要动身了。”
沈老太太再度吃惊,相留的话留了又留,却也无神甚意义了,见吴氏行程这样赶,确实耽搁不得,只得立马着人将柳莺莺安置了,再打发奴仆相送吴氏至渡口。
不过吴氏还有话要跟柳莺莺交代,告辞了沈老夫人后便陪同柳莺莺一同去了她安置的地方。
柳家母女一走后,北苑便再次静谧了下来。
寒暄这么久,沈老夫人也确实有些累了,一时歪在高榻上闭目养神。
婢女们过来将茶撤走时,沈老夫人又点了一个三等,一个末等的丫鬟过去伺候。
驼背老妪邬妈妈见沈老夫人面露疲倦,正要劝说沈老夫人前去歇息,这时,只见那沈老夫人缓缓睁开了眼,随口问道“阿敏,你觉得柳家那小娘子如何”
邬妈妈脸上有火烧过的痕迹,大半脸无甚表情,猛地一看十分吓人,闻言,只面无表情的凑了过去,替沈老夫人捏了捏肩,淡淡道“自古红颜多薄命。”
沈老夫人却呵笑着闭上了眼,道“你说小姑娘病得可重”
邬妈妈想也没想便脱口而出道“得看府里的公子们可多”
沈老夫人被她这话再度逗笑了,笑过后,忆起方才提及闺中的趣事,不由喃喃感慨道“一转眼咱们都老咯,是他们年轻人的天下了。”
沈老夫人说完,许久没有说话,久到邬妈妈以为她仿佛要睡着了,这时,只又听到沈老夫人声音含混道“快到三月了,烨哥儿快要回了罢。”
邬妈妈道“二公子去了快两月了,应该要回了。”
沈老夫人淡淡嗯了一声,呼吸渐渐匀称了,这时,邬妈妈忽而低声说了一句“大公子应该也快要回了。”
话一落,原本已快要睡着的沈老夫人忽而嗖地一下,没有任何征兆的睁开了眼,眼里骤然一片清醒。
话说吴氏随着晴芳来到了柳莺莺的安置的小院,沈家家大业大,族亲众多,府上时常有客拜访,故而在收到柳家来信之际,沈老夫人已经派人将地方安置妥当了。
院子唤作沁芳院,院子不大,距老夫人所居的北苑不远。
“沁芳院位置幽静,前头有水榭小溪,院后有竹林园子,因沈家亲戚众多,时有亲戚到访,故而此院一分为二,院子另外一边还住着一位姚姑娘,柳姑娘若闲来无聊,可去寻姚姑娘说说话。”
晴芳领着柳莺莺母女到沁芳院介绍了一下院子景致后,见吴氏还有话要同柳莺莺说,便十分有眼色的告辞道“柳姑娘与柳夫人赶路辛苦了,可暂且熟悉熟悉院子或者歇歇脚,一会儿老夫人打发的下人会过来伺候,那奴婢便不打搅二位了。”
晴芳说完,便先行告退了。
晴芳走后,吴氏见沈老夫人给柳莺莺安置的院子清幽雅致,比之她们在云城的住所更要精致不少,又见方才沈老太太言语热情关切,吴氏一颗七上八下的心终于落了地,不由有些感慨,道“沈老夫人瞧着是个体面的,对待咱们这种几十年来不曾来往的远亲旧识竟也这样客气周到,莺儿,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