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寺,也基本都是由他说得算。
煜王今年年逾五十,封地在东边的齐州。若论辈分,叶倾怀要叫他一声表叔公,煜王世子妃就是叶倾怀的表婶,这样沾亲带故地算起来,文新中竟然可以算作是叶倾怀的舅舅。
“文新中此次升任,是煜王亲自打过招呼的。不论是陈阁老那里还是顾阁老那里,多少都要卖煜王爷几分薄面。”陆宴尘解释道。
“难怪”叶倾怀一边点头一边呢喃。她就说,陈远思和顾世海哪次不是为了一个职位空缺争得头破血流,这次竟然出奇的一致,原来是因为煜王爷。
“煜王身在齐州,却能在朝中有如此大的影响力,不愧是第一藩王啊。”
陆宴尘神色似乎暗了一暗,道“齐州富庶,煜王府人丁兴旺,朝中各省各部不乏煜王府出来的人,人脉多了,自然就能在朝中说的上话了。”
叶倾怀点了点头“这个文新中也算是个有能之人,礼部那么乱的时候,他能把年节操办得井井有条,还能在陈远思和顾世海之间斡旋得当,若不是此次春闱,朕都觉得他可堪重用。可惜,他现如今是替顾世海办事了。”
两人默了一默,陆宴尘道“臣听闻前日顾阁老曾去过一趟景寿宫,似乎惹得陛下不快了。”
叶倾怀心中一顿,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道“先生的消息倒是灵通。”
被叶倾怀这么一说,陆宴尘似乎也觉得有些失言,但他转而笑道“臣常在宫中走动,消息难免比外面要快些。”
叶倾怀看他一眼,不多做计较,对陆宴尘道“顾世海让朕不要插手前朝的事务。态度很强硬,就差把刀架在朕的脖子上了。朕若是不从,只怕连这颗脑袋都不保了。”
陆宴尘听她这个形容,不禁笑了笑,道“顾阁老不会伤及陛下性命。至少现在,他绝不会这么做。”
听到陆宴尘替顾世海说话,叶倾怀有些不快“先生为何如此笃定”
“因为这么做对他没有任何好处。”陆宴尘道,“陛下试想一下,如今陛下既无子嗣,又无兄弟,若是陛下有何闪失,将会由谁来继承大统”
叶倾怀忖道“宗室。宗正寺应当会推举一人出来。”
陆宴尘点了点头“臣斗胆揣测,以目前的局势来看,多半是由煜王或者煜王世子来继承大统。”
他顿了顿,又道“但是顾阁老和宗亲的关系,远没有陈阁老和宗亲的关系好。”
陆宴尘这么一说,叶倾怀不禁回忆起年节上的细节来。
虽然宗亲氏族入京后的一应事宜都是由顾世海带着礼部负责打点的。但是几次朝宴上,顾世海都坐在朝臣中间,并不挨着宗族成员。相反,陈远思倒是每次都坐在宗室贵族当中,与他们推杯交盏,十分熟络。
“听先生这么一说,似乎有些道理。”
“不论宗正寺推选谁来上位,对顾阁老而言,都不如陛下在位来的好。”
他说的很有道理,叶倾怀无力反驳,但是想到顾世海,她又不禁叹了口气。
“但是他看起来真的像是能杀了朕的样子。”叶倾怀颓丧道。
说实话,她便是想起顾世海的眼神,心中都有些发怵。
陆宴尘看着叶倾怀,良久,沉声道“陛下曾要求臣不要再将陛下当作孩子看待,那样会害了陛下。陛下现在是畏惧了吗陛下改革举廉,整饬吏治的大愿呢”
他的话说得很重,振聋发聩。叶倾怀下意识地想反驳他,但是话到了嘴边,却说不出口了。
这几天她有些迷茫。
她总是在想,她真的能做得到吗她连一个春闱舞弊案都解决不了,连一个顾世海都镇不住,她那些宏图大愿当真不是在痴人说梦吗朝廷早有一套自己的运行机制,根本不需要她这个皇帝来指手画脚,以她浅薄的学识和能力,妄言改革,当真能改得了吗纵然能改得成,又真的是在往好的方向上改吗
她不知道。
就像她把史太平换成了文新中,真的是换对了吗文新中当真比史太平正直清廉吗
她不知道。
“陛下,自古以来,励精图治变法改革者,虽然功在当代利在千秋,却鲜有善终。这是一条极难走的路,非心智强于常人者,很难坚持得下来。仅凭一腔激愤,能谋一时,不能谋一世。陛下当真想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