乎要摔进他怀里,急忙抓紧座位的边缘,死死撑住。
元贞半闭着眼,唇边勾起的弧度始终不曾放下来过。
有趣的很呢。若是再这么颠一下,她还坐得稳吗
荷包里摸出个金锞子扣在指间,手伸出窗户,不动声色一弹。
车轮猛地一跳,角落里缩着的人再也撑不住,低呼着摔过来,软玉温香,抱了满怀。
低头,嗅到发间淡淡的香气,莲花开得正好,她红红的脸比花更娇“对,对不起。”
元贞垂目,戏谑的语调“这是想开了”
“不,不是。”她慌张着想逃,因为狭窄,因为车子并不稳,越急越站不起来,细细的腰肢掐在手里,软得很。
那种时紧时慢的呼吸,心里没着没落的感觉又来了,便是在沙场之上,千军万马的阵前,也从不曾有过的古怪感觉。元贞紧紧箍住“你娘会弄茶”
她果然忘了挣扎,专心来回答他的问题“是的,我认识的茶叶,会的烹茶取水的法子都是我娘教的。”
头发很香,脖子也是,腰应该也是吧,元贞低着眼皮,看见尖尖瘦瘦的脚半遮在裙下,白色布袜,圆圆的踝骨,喉结动了动,皂色的履挪过去,轻轻一蹭。
她又开始发急,挣扎着要跑,元贞用脚压住,拿捏着分寸并不弄疼她“那间茶叶铺子,从前是你娘经营的”
她又忘了脚的事,老老实实回答“我也不很清楚,但我记得小时候我娘经常带我去铺子里,掌柜们都叫她东家。”
元贞压下笑意。世道险恶,这么个傻乎乎的人,如何应付得了还好除了自己,以后也没人敢欺负她。“那就应该是你娘经营的,不然掌柜就该叫她东家娘子了。后来为什么不做了”
“后来有了我弟,家里不让她做了。”她不肯叫爹,只是含糊用家里替代,“而且那时候,也有了赵姨娘。”
于旖旎中,陡然生出郁气,元贞冷哼一声。
明雪霁能感觉到他的怒,他不再像方才那样紧紧搂着她了,试探着挣了挣,他也没有狠拦,明雪霁连忙挣脱开重新缩回角落里,车子继续往前走着,他瞧着窗外,没再作声。
让她觉得松一口气,又捏一把汗,不知道他为什么不高兴。
不知过了多久,忽地听他说道“生药铺。”
明雪霁从半掩的窗户看出去,街边一家门面极大的药铺,金字招牌在日头底下耀眼闪光,小时候家里并没有这项生意,是明睿几年前新开的。
车子在十字路口拐了方向,相邻的也是繁华街市,明家的丝绸铺子开在那里,敞开的大门里能望见里面五彩缤纷,各样时新的绫罗绸缎。
元贞看了眼明雪霁,蓝衣黄裙,料子都已经旧了,黯淡的颜色,他倒是可以给她新的,可这样的话,哪儿及得上亲手讨债来得痛快“明睿这么大铺子,就给你穿这个”
明雪霁低着头“他不会给我。”
一向都是铺子里卖不出去,积压多年的料子才轮得到她。
“那就去抢去要,有他们的,凭什么没有你的”元贞冷冷说道,“别跟我说你就这么算了。”
明雪霁又觉得紧张。他说话的口吻并不像是玩笑,他是真的要逼她这么干。可她怎么可能从明睿和赵氏手里抢到东西
车子又转了几个弯,听见元贞说“茶叶铺。”
明雪霁急急望出去,怔了怔。
还是记忆中的位置,但铺面,已经全不是记忆中的模样了。
记得小时候是一排排木板组成大门,清早拆下来,露出宽阔的柜台,靠后是竹制的货架,小瓮装着各色茶叶,深绿的签子上墨字写着茶名,夜里母亲在柜台里对账,伙计一块一块,把长长的门板再装起来锁住,她坐在母亲旁边,柜台不高不低,能看见那些磨得发亮的门板卡进槽里,咔一声响。
如今,是黑漆对开的大门,黑漆的柜台高得很,货架也是,上面檀木底座架着各式名贵团茶,白纸印着金字,明光闪耀。
跟从前,完全不一样了,茶香水声,都不见了,这铺子陌生冰冷,仿佛拒人于千里之外。
“进去看看,”元贞吩咐道,“我等着你。”
明雪霁定定神,推开车门,搭着青岚的手下了车。
对面酒楼窗边,一人急急看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