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都不能如愿
听见计延宗带笑的声音“内子还在后面,我这就过去叫她。”
明素心一下子红了眼圈。说好了今天只是她的大喜日子,说好了今天他不见明雪霁的,为什么说好的都不算了
计延宗快步向荔香苑走去,一路跟廖延攀谈着“不知王爷找她,有什么事”
“王爷的事,我们做属下的也不敢问。”廖延含笑说道,“王爷才从宫里回来就立刻吩咐请夫人,也许是有什么急事吧”
急事有什么急事,能用得着她去。计延宗百思不得其解,看看前面就是荔香苑一带粉墙,女子的内室却是不好让外男进的,连忙停步“长史留步,仆自去叫她。”
廖延果然停住步子,计延宗独自进门,看见门前一左一右,守着小满和刘妈,这是他安排的,虽然明雪霁近来十分温顺,但他还是担心大喜的日子她会闹事,特意让人看着。再往前走,隔着浅浅碧色的窗纱,看见明雪霁独自坐在油灯底下做针线。
从前在乡下的无数个夜晚,他在读书,她就着灯光在旁边做针线,那些日子煎熬屈辱,却又是永远难以忘怀的安稳。
计延宗走进门里“簌簌。”
明雪霁在灯下抬头,看见计延宗低垂的眉眼,他眸子里带着晦涩不明的情绪,并没有多少新婚的欢喜“王爷叫你过去说话。”
心里卟的一跳。元贞,收到她的消息了。
站起身,又刻意迟疑一下“王爷找我做什么我什么都不懂,别说错了话。”
“不妨事,我陪你一道去。”计延宗温存着声音。
他要陪着吗明雪霁有些忐忑,转念一想,之前几次都是他陪着,可又有什么用元贞想单独见她的话,总能找出无数办法。
跟在计延宗身后走出荔香苑,廖延迎上来招呼“明夫人。”
也许是心虚,总觉得他今日的神色与以往不同,似是知晓了她的心思似的,明雪霁低了头,耳朵上开始热,霎时间门就烫得难受。
计延宗在说话“我们这就随长史过去。”
廖延笑了下“王爷只请明夫人一个。”
计延宗怔了怔,待反应过来时,廖延已经走了,明雪霁跟在身后,最后是提着灯笼围随的侍婢,蚌壳镶嵌的明瓦灯拖出她纤瘦的身影,一搦细腰,缠着道旁的杜若。
计延宗无端觉得心里有些发虚,慢慢走回前厅,鼓乐声说笑声一下子灌进耳朵里,人丛中明素心向着他抬起头,红盖头四角缀着的珍珠流苏颤巍巍地动。
计延宗拿过挑盖头的秤杆,走到她面前。
明雪霁慢慢走过西花园的小道。入秋后一早一晚开始阴凉,草木踩在脚底下,发出细微的沙沙声响,蓦地想起那次就是在这条小路上扎破了脚,躲进那个黑暗潮湿的山洞,从此一切,就都不一样了。
心跳快得如同擂鼓,像面对着悬崖,做好了一切准备要跳,又禁不住地害怕,发抖。在无数翻腾的思绪里突然生出一丝侥幸,也许元贞只是个好心人,也许他只是想帮她,什么都不会向她索取呢
光线陡然一亮,她来到一处从未来过的院落,院墙很高,带着沉重的压迫感,明雪霁茫然地站住,听见廖延介绍“这是王爷的院子。”
他停在外面不再往前,低声道“王爷请明夫人单独进去。”
心跳一下子快到了极点,耳朵里都能听见咚咚的响声,像是要从喉咙里跳出来,明雪霁觉得晕,腿软得有点站不住,看见廖延转身离开,侍婢们提着灯笼跟着走了,四围寂静,只剩下她一个人。
院门开着,像黑暗中张开的嘴,等着将她吞吃下肚。
身上一阵冷一阵热,看见最中间门的屋子亮着灯,元贞挺拔的身影映在窗纱上,如山岳压下,让人喘不过气。
耳边仿佛响起他低低的语声来找我。
她来了,到这一步,她也只能继续往前走。
明雪霁发着抖,迈进门内。
四围安静到了极点,隐隐听见不远处飘来喜庆的鼓乐声,伴着她孤零零的脚步声,一个一个,踩在心上。
越走越慢,离那个身影,越来越近。
虚掩的门无声无息开了,灯光流泻出来,元贞站在门内,刀锋般的薄唇微微一勾“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