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宾对此却只是笑了笑,没有答话。
世繁兄太过君子,有时候就显得不那么了解他们的那位陛下了。
龙有逆鳞,触之必死。段温今日带刀上殿就足以证明他“不介意当场开杀戒”的态度了,就算真有傻子在这位帝王面前死谏,那都要看看到底是他们死得快还是段温的刀块。臣子死谏为直,但是皇帝亲手杀的人,有人敢说他是“直”吗
那可真是一朝命丧,生前身后名毁于一旦。
他们这位陛下最懂怎么杀人诛心了。
有这样的态度在,段温是不会给那群人见到皇后求情的机会的。
谢韶这会儿确实没法见人。
红绫薄纱遮着眼睛,眼前只能看见一些朦朦胧胧的影子。手臂往后反拧着,绸缎自手腕缠绕而过,另一端打了个结系在床顶架的雕花上,谢韶能感觉自己上半个身子是往外悬空的,但是因为看不见,所以也不知道自己悬空了多少,那种不安全感让她根本不敢挣扎,要是真的把结扯松了,她一定会摔下去。
瞧着那朦胧模糊的人影直接在床边的地上坐了,谢韶实在忍不住骂“段元常你个混蛋快把我放下来”
段温凑过来亲了亲,慢条斯理道“臣惶恐。”
怕什么掉下来有他接着呢。
谢韶
她还没来得及因为早朝的事找他算账呢,这人居然还没完了
谢韶咬牙“你这叫犯上作乱”
段温反倒因为这话晃了下神别说,还真是挺像的。
两人刚刚从朝上下来,谢韶一身朝服还未来得及换,就被摆成这样子,段温自己则是轻甲佩刀,确实有点像是犯上作乱、闯进禁宫把陛下绑起来为所欲为的贼子。
段温禁不住笑了声,指尖勾住衣带,凑近了在耳边轻声,“陛下以为,臣是靠什么起家的”
他就是谋朝篡位的乱臣。
不过倘若那御座上真的是韶娘,他还是愿意屈居人下的,便是要他执鞭坠镫亦无不可。
只要韶娘好好补偿过他。
事后,段温抓着谢韶的小臂检查手腕上的勒痕,红印有点明显,但是并没有伤到,不过段温还是状似心疼地亲了亲。
谢韶小声嘀咕,“假惺惺。”
段温笑了声,又细细地吻了两下,轻道“心疼是真的。”但喜欢看人哭也是。
谢韶信了他的鬼话才怪。
比起手腕这些很快就会消掉的痕迹,她比较在意脖子上。段温上头了就喜欢咬人,是真的咬,会疼的那种,谢韶有一次气急了骂“你是狗吗”,竟直接被转了个身摁着跪趴下去了。反正谢韶那次之后就不敢随便骂人了,这个臭不要脸的真的敢学狗叫
在检查完留下痕迹的位置都是能被衣服遮掉的地方后,谢韶暂时放下心来,终于能有空问“早朝的时候,你想干什么”
她不觉得段温是真的角色扮演上头大概,应当是有什么别的目的在的。
段温闻言半垂下眼,遮住了眼底一瞬闪过的厉色。
韶娘或许觉得那些人是跳梁小丑,从未往心里去,也全无计较的意思,但是他得告诉那些人,什么不能碰。人太心善是会被欺负的。有人敢欺负韶娘,就算不诛连九族,也得拿命来赔一赔吧
思绪转过,他却没答谢韶这话,而是俯身亲了亲那带着询问之意的眼睛,避重就轻道“怎么、韶娘不喜欢被我跪我可没跪过别人呢。”
这话其实还是有点水分的,他这个出身,早些年也是跪过人的,不过那些人都死干净了。自他平定长安之乱,得封柱国、拿到觐见皇帝仍可不拜的嘉赏之后,他便真的再没跪过人了。
韶娘是那之后的头一回,他跪得心甘情愿。
段温顿了顿,又像是突发奇想似的问“韶娘想当女帝吗我给你当大将军。”
谢韶从段温开始转移话题,就猜到这人有什么事瞒着她,她其实也没有追着一定要问出来的意思。谢韶知道自己才是价值观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那一个,也因为有这个认知,她想做的许多事在真正动手之前其实都会问问段温,或是改头换面、或是潜移默化,免得一下子步子迈的太大,和这个时代兼容不起来。
段温既然这会儿不想告诉她,多半是要干的事她不会赞同。
谢韶觉得段温其实想多了,她毕竟也是亲自经历过战乱,又连当年田谅干的事都听说了,早就对这个货真价实的“吃人”时代有了确切认知,也不会被什么震惊到等等,段温刚才说什么
谢韶禁不住仰脸看过去,发现段温虽然语气轻佻,但是看表情居然是认真的。
谢韶“你疯了”
该不会打完天下后觉得没事干了,想要亡国试试
这受了惊的模样实在怪招人疼的,段温忍不住又压着人来了一个深吻。
“没疯。”他声音中带了一种唇齿交缠后特有的黏糊,开口的语调更像是在诱惑,“韶娘不想吗万人之上、万民来朝,所有人都要跪伏于你的脚下”
谢韶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