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愈珍爱古玩,尊重古玩大有关系,也算运气对他的一种另眼相待。
以一副认真的模样翻看几本古籍后,沈愈将这本装潢志轻轻拿了起来。
此书为竹纸,线装,虽是雕刻版,但字迹可称隽秀典雅,品相也很好,没有缺页也无鼠咬,但有少许虫蛀的痕迹,幸运的是全部在空白处,字迹丝毫未损。
另外有几页纸不知道什么原因产生了稍许粘连,沈愈仔细看了看问题不大,自己就能解决这种小问题。
翻开第一页,是作者写的序章,上有白文印两枚,上为“周嘉胄印”,下为“江左周氏”。
看到这两枚钤印,沈愈右手微微一颤,不过他马上恢复了平静,眼角余光看到摊主正望向自己,马上察觉自己翻看此书时间有些长了。
想到这里,沈愈不禁恨恨骂了一句老狐狸,这家伙看似云淡风轻的看武侠小说,但实际上一直在观察自己的一举一动。
放下这本装潢志,沈愈随手抄起手边另一本破烂不堪的古籍细细看了起来。
等到摊主无聊的打着哈欠走到旁边摊子与人闲聊时,沈愈才快速将刚才那本装潢志再次拿了起来。
此书正文字体清晰,排版精美,沈愈翻看时忍不住在心中默念“前代书画传历至今,未有不残脱者,苟欲改装,如病笃延医。医善则随手而起,医不善则随剂而毙。不遇良工,宁存故物。”
“书画性命全关于揭,绢尚可为,纸有易揭者,有纸质薄,糊厚难捣者须仗良工苦心,施迎刃之能。”
“古画有残缺处,用旧墨不妨以笔全之。
“古绢画必用土黄染纸衬托,则气色湛然可观,经久愈妙。”
“果真是装潢志,还是原刻本,这下可真是捡到宝了。”
沈愈心里简直是乐开了花,古籍收藏,原刻本最为珍贵。
原刻本就是初次雕印的图书,相比原刻本,重刻本常有错字,而原刻本都是经过无数遍精准校队的,基本无错字之说,所以最受藏家追捧,也是古籍中最值钱的。
装潢志为明代周嘉胄撰写,此书为历史上第一本系统描述装潢学的著作,周嘉胄认为字画装裱如病延医,也就是说,装裱对于古画有起死回生之妙技,为补天之手,再生之功。
此书对后世的字画装裱影响极深,字画修复最核心的洗,揭,补,全,就是出自此书。
除了这些众所皆知的古画修复技术外,书中还讲了如何审画,衬边、小托、上杆,上贴,下贴,镶攒、安轴,囊染等普通人不是很熟悉的古画装裱与修复技艺。
周嘉胄,字江左,香学大家,生于明万历十年,卒年不详,但为高寿之人,直到清顺治年间还寓居江宁。
装潢志算是鉴定字画与字画装裱者必看的一本古籍,沈愈此前不知翻过多少次,简直能倒背如流,不过他看的是清代坊刻本,已经算是精品,而这种明代原刻本简直是古籍中的大珍。
沈愈将装潢志放在五本品相不错的杂书中,对摊主笑道“老板,这几本书我要了。”
摊主扫了一眼沈愈挑选的古籍后点点头,嘴唇微动想说话又憋了回去,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沈愈见此心中一紧,不过语气并没有任何改变“老板,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不会是临时加价吧”
摊主摆摆手“临时加价这种砸招牌的蠢事,我如何会做我是看在你给我分拣古籍的面子上,想劝你一句。
“古籍呢,最重要的是一个古字,它并不是品相好的才值钱,你选的这几本虽然品相都不错,但并不一定值得收藏。”
沈愈笑笑“谢了,我还是喜欢这几本。”
“好,当我没说。”摊主耸了耸肩。
点给摊主五百块钱,也没有要找零,沈愈转身朝顾青青的文玩摊走去。
当沈愈将六本线装古籍稳稳装入背包的那一刻,他方才重重的吐出一口浊气。
“这本原刻本装潢志现在是我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