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幻化出来的蛇尾, 城主哪怕不用看坐鱼面具下的脸,已经猜出他的身份。
这位年轻气盛的巫国少主竟胆大到如此地步,闯到城主府。
华妫容像是看不到那一把把对着他的剑锋, 美目狰狞, 重复了一遍他方才的话,“她在哪”
“不知阁下问的是谁, 阁下夜闯城主府, 是否”
话没能说完, 就被粗暴打断。
“给你写这封信的人在哪你把她藏在哪里”华妫容终于分出心神看了眼那些如临大敌府兵,他轻蔑一笑,好似根本不把这些人放在眼中。
城主神情微微一凛,“她”指的是公主
“恕鄙人不懂阁下之意,还望阁下指点迷津。”
立于他三步之外的年轻人,直接用蛇尾缠住离得最近的一位城主府府兵,再猛然往外一甩。几乎所有人都反应不及,那个倒霉的府兵重重砸在八宝阁上, 架上的珍稀古玩如雨坠落。
“跟你们这种大昭人还真是费劲,老头子, 你再打哑谜, 我就屠了你这城主府。”
当真是狂妄至极的话。
刚过不惑之年的城主没有否认“老头子”这个称呼,相反露出长辈看后生的温和眼神,“鄙人并非打哑谜,实在是阁下不请自来,又说了一些无头无尾的话, 鄙人方不知头脑。若阁下问的是写信者,这不过是一封玩戏,有人趁过节凑趣儿。”
华妫容静看他三息, 又垂眸扫了眼手中的信,“既然你不说,那我自己找,你也说了过节,过节走水什么的再正常不过,死个把人也稀松平常。”
把这座城主府翻空,他总能找到昭懿,金翅小虫不会找错地方。
找到之后呢
要问她吗
问她这封信可是她亲手所写
似乎不用问,信加那张小像已经告诉了他答案,说什么夫妻一体,其实从未把他当过夫君,一面骗着他哄着他,一面叫人来杀他。
都是骗他的。
全部都是
愤怒到什么都不想想,看到的任何人都该死。这些大昭人性狡多奸,就应该被屠尽杀尽。
华妫容抬手取下坐鱼面具,沾惹了节日气息的面具被轻飘飘丢下,尾尖鬼魅一般缠住一个府兵手臂,只听得那人惨叫不止,手中刀剑已经到了华妫容手中。
他右手持剑,直冲城主而去。
昭懿比玉山要晚上许多才听到外面的动静,她意识到什么,轻轻推了玉山一下,“你先放我下来。”
玉山好像知道她想做什么,直接抱着她走到窗边。他单手推开窗,外面的声响变得清楚许多。
金革之声连绵不绝
结合玉山说的话,昭懿手指不由地抓紧,她甚至将半个身子要探出窗外,“这里是哪里”
“城主府。”玉山稳住昭懿的腰。
他们所在一处是个空置的院落,原先戏台子建在这里,后来城主的母亲老夫人去世,无人听戏,院落也渐渐落败。除了偶尔有人前来打扫,一般无人过来。
站在阁楼处,一侧可以看到府外景致,夜色本该浓黑,但被千灯映得霞光一片,游龙一般的走灯,遥遥相望,恍如明昼。
另一侧是城主府府内,肉薄骨并,金鼓连天,血溅纸笼火隐灭。
昭懿忽然伸出手,沁凉的雨丝落于指尖,再观天色,腾云暗涌。
“杀了他。”她听见自己说。
前世城楼上是她第一次看到华妫容,她恍惚一看,以为他穿了件绛红色盔甲,后才看清,盔甲上是血,密密麻麻如蛛丝一般的血。
手里的剑锋已经卷了,便换一把。
华妫容夺剑时,侧方破空之势使来一扁斧,他弯腰避开,但发冠被打落,三千发丝顿如水流泄,淌于半身。
再直身时,烛火衬得这张脸越发诡妍,他蛇尾游走,竖瞳微眯,猛然将打落他发冠的人拍飞五丈。
蛇尾下的青石砖变成了深胭脂色,暗色血流像新生的河流蔓延而去,华妫容抬目看向四周,这些人的眼神或仇恨、或恐惧、或憎恶,他们就是大昭人。
她也是大昭人。
他不该对她有幻想的。
思到此处,他偏过头,对上一个年轻府兵的脸。这人看到华妫容瞧过来,下意识往后退,平日跟他一起巡逻训练的人都倒下了他还有母亲要抚养
华妫容看到人逃跑时,先是一愣,随后大笑出声。他隔人海看着城主,虽未言,眼神已经写明一切。
他往前一步,府兵们不约而同往后退一步。
他见状,更是笑得张扬,只是笑到一半,腰腹部的伤口被牵扯到,引得腰腹到心头连片的疼。
身上的衣服已经变成了血衣,有旁人的血,也有他自己的血,蛇尾也鲜血淋漓,鳞片迸开露出骨肉。
“兀那老叟,我再问你最后一遍,她在哪”
华妫容厉声道。
城主身侧的幕僚低声汇报,“城主,只要再坚持片刻,南北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