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会后悔,我告诉你,就算你跟我解约我也不怕,以我的实力再留在伊甸画廊才是会被蹉跎,离开了伊甸,我的前途只会更好,你等着瞧”
洛诗细细将手上的水渍擦干,转身平静地注视着郑觅。
“知道今天方琼为什么帮我吗”
郑觅一愣“当然是因为你跟那位傅总有关系呗,还想在我面前炫耀一次是吗洛诗,我听说你以前家境也挺好的,就算被赶出家门,也不至于这么自甘堕”
“比蠢人更可笑的是,是连游戏规则都没搞明白却自以为聪明的人。”
洛诗站在冷白的灯光下,一身印有暗纹的素白长裙廓形优雅,衬得裙摆下的小腿更纤细匀称,像是橱窗里昂贵不凡的奢侈品。
但郑觅知道,洛诗身上穿的只是她美院的一个尚未毕业的小学妹给她定制的裙子,什么牌子也不是。
却依然,将一身名牌加身的郑觅衬托得如此过犹不及。
洛诗将擦手纸轻飘飘的扔进垃圾桶,冷然与她对视
“解约合同和违约赔偿协议后天我会一起发给你,但下周的个展会如期举行,因为你的画不管画得再烂,也依然是我们画廊的资产。”
“洛诗你”
那句“画得烂”显然触碰到了一个艺术家的尊严,郑觅气得跳脚。
“虽然大家不是好聚好散,”洛诗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笑容,“但我衷心祝愿,郑觅老师未来能在艺术圈声名远扬,大放光彩。”
说完,没等郑觅反应过来,洛诗已步伐从容地走出了洗手间。
口袋里手机振动,是楼下正在路边小店吃面的阿航打来的。
“洛诗姐怎么样画展是不是不办了不办了我现在就打电话给思琦让她把该叫停的工作都叫停了”
洛诗面无表情“想多了,画展还是要照开。”
布展进度已经过了大半,运输费宣传费林林总总花出去一大笔,现在说取消,那花出去的钱真是连个响都听不到。
洛诗再是对数字不敏感,这笔账也是能算清的。
“替我联系一下徐律师,安排一下见面的时间,下周的画展继续筹备,剩下的我回来再跟大家细说。”
洛诗挂掉了电话。
表面上看,她算是强撑着气势将这件事处理完毕。
但她那点不合时宜的大小姐脾气又冒了出来,让她总觉得不痛快。
画廊不是短期能看到收益的行业,每开一次画展,都是在为艺术家的成功打下基石,让她花自己抠抠搜搜生下来的钱,去给郑觅铺路,这怎么可能不让人生气
偏偏此时,走出洗手间没多远的她又嗅到了一丝烟草味。
“这里可是消防通道,也要瞪我”
昏暗无光的楼道里,一点猩红火光明明灭灭,仿佛能听到烟草燃烧的噼啪声响。
傅予深一身西装革履,随意地倚在消防通道门边,卸下了酒桌上的疏离客套之后,他那双漆眸像是被夜色晕染,浓黑深沉得能将人裹挟进去。
洛诗没料到躲在这里抽烟的人是傅予深。
“怎么不在里面抽”
虽说室内不能抽烟,但那一桌的客人非富即贵,说不准与这些餐厅的老板都是生意场所往来的朋友,没人会在意这些规矩。
“连烟都让我抽,看来你是真转性了。”
傅予深将手里刚点燃的烟在垃圾桶上摁灭。
说者或许无心,但洛诗却恍惚了一瞬。
这种细节,其实她自从离开家独自打拼后就从未介意过了。
她失去背景,失去靠山,遍地都是求人的地方,不再是以前那个众星拱月的洛家大小姐。
吞云吐雾的社交场上,她只有容忍,微笑。
因为她知道,那些人只是表面客套,没有人会在乎她的喜恶。
洛诗垂眸望着垃圾桶上的烟蒂,灰烬之上还有未尽的余温。
“刚才我和郑觅说的话你都听见了”
洗手间里这里不远,走廊空荡,声音大些就有回声。
“你斗志昂扬,掷地有声,我想听不见也困难,”傅予深慢条斯理地说,“所以,现在能还我一个清白了”
见洛诗没明白,他道
“我如果是想报复你,刚才你进门我只会当做不认识你,然后再当着你的面宣布买下郑觅所有的画你知道她那些画加起来,对我来说也并不贵。”
想到这种可能,洛诗的火气立马蹿了上来,毫不犹豫地脱口而出
“你敢”
洗手间里隐约有了脚步声,大约是哭够了的郑觅出来了。
傅予深向洛诗走近几步。
“为什么不敢是你先给我扣上了报复的帽子,既然这顿骂已经挨了,我不介意真的实施”
余光处已经瞥见郑觅的身影从洗手间里走出,洛诗见眼前的傅予深一副真要去找郑觅的模样。
打白工已经很惨了,洛诗绝不能让背信弃义的郑觅再因为她而大赚一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