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诗音道“不在意她不在意就算她坚强、她不在意可是我却在意不仅在意,还愤恨难平
“雷纯,这个命运维艰的姑娘叫我怎能不为她心疼”
衣公子不言语。
夜风低拂,月色溶溶。
林诗音静默了一会儿,徘徊地低叹道“盛、你”
衣公子道“怎么”
林诗音酝酿再三,方道“我从不试图改变你的决策,但唯独这一次,我有一个请求。”
衣公子道“说说看。”
林诗音道“我看见雷纯,就像看见了多年前,那个无力为自身命运做主的我自己。公子,别像熬顾惜朝那样磨砺雷纯。你照拂她些好么如果可以,多培养她一点,令她以后的路,也好走得顺当点,可以么”
衣公子仿佛无动于衷地听着。
林诗音道“当然,如果你本就有这个打算,那便当我多嘴”
衣公子打断道“我没有这个打算。”
林诗音停下,定定看着衣公子。
看了一会儿,两会儿,又一会儿。
终于,她唇边抿起隐忍的笑意道“好罢。我知道了,你没有。”
衣公子抬脸,递去一个不赞同的微恼目光。
然而目光落空,落在了林大掌柜的背影上。
林诗音彷佛早有预料,果断地留给衣公子一个愉快的后背,款款踏出大门。
出去了。
茶瓷盖上,月色与烛光交融,光影明灭流淌。
衣公子道“进来吧,雷纯,你听得够久了。”
雷纯的身影在窗边闪过,出现在门口。
她走近,率先道“父亲还没醒,我打算先来见你,问问之后的筹划。”
衣公子示意她坐下,接道“带六分半堂投蔡,借助其势,吞并或打散金风细雨楼。”
雷纯道“如果我做不到”
衣公子道“未成功先谋败不,只许成功,不许失败。至于金风细雨楼内部,现今苏梦枕重病重伤缠身,但有白愁飞和王小石这两个强大臂助,外加金风细雨楼上下的严密体系,你觉得该从哪边入手”
两人似乎有志一同地默契忘记了,刚才雷纯在窗外听到了林大掌柜与衣公子先前的那段谈话。
雷纯道“金风细雨楼内,除却苏白王三人和少数苏梦枕的死忠心腹,其余待借得蔡太师的势,都可慢慢蚕食,总有愿意投向我们的。至于苏白王三人,若要将他们拆散白愁飞此人,傲慢张扬,野心颇大,多次当着众人的面与苏梦枕顶嘴,白愁飞最好下手。”
衣公子第一纠正道“不是我们,而是你。拿六分半堂给你练手,你要自己去和狄飞惊等人商量决策,我不会插手六分半堂的具体事宜。”
练手
雷纯抓到这个关键词。
莫非以后,还有什么更大的、比六分半堂还大的事情交给她做
飞衣商行的事务吗
不像。
衣公子第二纠正道“最好下手的人,不是白愁飞,是王小石。”
雷纯道“为何”
衣公子道“因为王小石比白愁飞更加有情有义,也更有底线。有底线的人,往往很好操纵。故而要把他从苏梦枕身边逼走,再轻易不过。”
雷纯道“但以苏公、以苏梦枕的人品志向,王小石要怎么才会对他失望”
衣公子掀开茶瓷盖儿,露出满是茶叶的浓碧茶水,饮了口茶,对雷纯道“苏梦枕说过一句话金风细雨楼是他,他就是金风细雨楼但苏梦枕到底是苏梦枕,
是一个人,而金风细雨楼,是一整座楼”
雷纯思考道“一座楼,人很多。人一多,必然参差不齐,有上等有下流。苏梦枕一个人的力量再强,也不能把整座楼子、那么多势力都管得面面俱到。不能面面俱到,就会有疏漏
“苏梦枕是好,是不会让王小石失望,但若苏梦枕麾下的金风细雨楼,让王小石失望了呢”
说到这里,雷纯疑道“衣公子,你莫非要六分半堂在暗地里,给金风细雨楼泼脏水吗”
衣公子道“你愿意这样做”
雷纯迟疑道“如果我不愿意”
衣公子道“理由”
雷纯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但若一旦忘却初心,为了名利权势而让自己变得面目全非,最后得到了名利权势,丢掉了自己,不是很悲惨、很可笑的事”
衣公子道“但你也知道,你现在身不由己。”
雷纯忽然定定地看着衣公子,端详他、探察他,双眼晶亮地狡黠道“但你已经决定,不会让我身不由己,对不对”
衣公子饮茶。
杯沿遮掩下,唇角微勾,鸿羽般一闪而逝。
衣公子不答雷纯的话,转而道“你用不着给金风细雨楼泼脏水,若论最近的脏水,金风细雨楼自己就有一个。
“就在几个月前,金风细雨楼卧底在六分半堂的薛西神赵铁冷,以六分半堂的名义,让走江湖卖解的拐卖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