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娘亲之后,楚琳琅就站在驿站的码头,极目远眺。可惜此时已经天明,七爷在绿洲上点燃的篝火也几不可见。
不过从上游流下的江水里,时不时就有残船断木,更有一起一伏的尸首,让人看了触目惊心。
这也让琳琅的心高高提起,因为她心里惦念的那个人,还在上游,更不知他和七爷他们现在如何了。
楚琳琅转头,正看见陶雅姝跟郎中一起给廖静轩上药。
廖静轩一看也是平日有打拳的习惯,脱掉衣服之后,竟然是结实的肌肉起伏,并不是文弱书生的排骨身材。
此时他后背的那处伤也露了出来,刀口颇深,看着触目惊心。
陶雅姝起初有些不适,觉得如此看男人的后背似乎很不妥,有心回避。
可眼下,她并无侍女仆从在旁,那些救回来的女眷里,很多也都带伤,就连夏荷和冬雪也都在忙着照顾伤患呢
那郎中都忙不过来,所以他看陶雅姝就站在眼前,也懒得问她京城里哪家的闺秀,只是随手抓了壮丁,吩咐她如何处置伤口后,转身就去忙别人了。
楚琳琅见陶雅姝有些手足无措,便走过来想要帮忙,不过陶雅姝很快就镇定下来“夫子是为救我受的伤,我自当替他上药,楚娘子你去帮衬郎中,给其他人上药吧。”
看陶雅姝肯帮忙,楚琳琅自然点头,准备转身帮助别人。
可就在她转身的时候,却不小心瞟到了廖夫子的肩头在那里赫然有两道横纹烫印。
类似的印记,她娘孙氏的肩头也有。
这是被人牙子过手的孩子才会留下的印记,仿佛牲畜的烙印,不可磨灭
楚琳琅一愣,廖夫子的肩头怎么会有这个
可来不及开口问,郎中便高声喊她过来帮忙。
楚琳琅连忙应声过去,跟着冬雪和夏荷一起帮忙。
至于廖静轩这边,昔日有些剑拔弩张的师徒此时倒是难得心平气和地说着话
廖夫子平日课堂上,可没少看见陶雅姝课前忙碌她的桌面,摆得那叫一个横平竖直,井井有条。
他也是个会促狭人的,只问陶小姐,他这刀口子切得不够规整,需不需要改改刀,看起来更横平竖直些省得她看了闹眼睛。
陶雅姝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将消毒的烧酒抽冷子倒在了廖静轩的伤口上,疼得他哎呦大叫一声后,她才慢条斯理地问“夫子,很疼吗学生要不要再讲个尺子的笑话给您听听”
楚琳琅摇头笑了一下,转头便忙着自己的去了。
等忙完了伤员,就在吃过早饭时,司徒晟也随着水军的船一起回来了。
看着站在船头的人,情况比楚琳琅预想得好多了。
荣林女学大部分的同窗和夫子基本都回来了,虽然他们有些身上带伤,有些衣服上沾着泥土,狼狈不堪。
听说就在七爷让她们逃跑不久,驿站的快船便远远在上空发出了回应的燃着火的箭矢。
这是震慑贼子的信号,表示援军很快就到。
那些水匪并不想恋战,尤其是这次偷袭变数大大超出了他们原本的预料。
那些官家女眷竟然大部分都没在船上,而是转移到了绿洲。
再加上那群水军的负隅反抗,这次偷袭的效果大打折扣。
尤其是后来,女眷们如麻雀散开,根本就没法带走太多,他们抓了几个就急忙四散撤退了。
而楚琳琅她们在回程遇到的,应该就是分散逃跑的其中一伙,恰好将那几个被抓的女学子解救下来。
至于隋七爷的胳膊和大腿都受了伤,包裹着层层绷带,不过老爷子精神尚好,并无大碍。
众目睽睽下,楚琳琅不好扑入司徒晟的怀里虽然她十分想这么做。
在看到他安然无恙地立在船头跟人说话时,楚琳琅便悄然转身,去帮忙照顾那些劫后余生的同窗和夫人们。
不过楚琳琅扫视一圈,却发现陶四姑姑那船人和宜秀郡主还没寻到。
这次援军增援的速度很快,发现的还算及时,不知道那些追兵能不能将人都追回。
而司徒晟跟隋七,和那个吴统领说了一会子话后,几个人的面色都不算太好。
尤其是司徒晟的面色突然阴沉,让京城百官色变的酷吏,恍惚间再次上身。
就像楚琳琅猜测那样,这次船只遇袭果真不是凑巧,包括船只之前因为半路维修给耽误了行程,都是有船工与贼子勾结,收了银子故意犯下的错处。
被抓来的水匪当即便提审了,曾经的大理寺少卿操刀提审,就没有撬不开的嘴。
出人意料的是,这贼人里竟然有好几个荆国人说着叽里呱啦的荆国话,压根不鸟审问他的人,甚至还咧着大嘴,放肆地往审讯他的吴统领脸上吐口水。
这股子嚣张,俨然透着荆国人对大晋人特有的鄙夷。
毕竟谁都知道,当年负水之战后,大晋一蹶不振,早不是那个能让荆国高看一眼的盛世王朝了。
直到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