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想想一派天真,不是有力气去揣度深意的人,听话向来都只听表面意思,对每个朋友都一样。
她把奶茶咽下去,温吞地“哦”了一声,“你要叫厌哥来自己跟他说啊好,我发个消息给他。”
“”颜北栀心里一跳,连忙出声阻止,“等等不用现在”
只是,宗想想的手机一直捏在手上。
话音尚未落下,消息已经迅速发了出去。
她仰起头,眨了眨眼睛,表情有些不解。
“栀栀怎么了吗要不我先撤回”顿了一下,又补充上了后半句,“但他已经回复了,呃,说他马上到。”
这个时间点,盛厌一般都会在学生会办公室。
而育才楼距离花房非常近,算是比邻而居。
颜北栀低低地叹口气,“算了,没事。正好让他来把这盒子拿走。”
她重新拿起喷壶,走向最后一排花架。
隔着簇簇花朵,宗想想慵懒的声音清晰入耳,“你不先拆开看看吗我还挺想看看厌哥选了什么裙子的诶。他眼光很好的。和你一样。”
教养使然,没有经过主人允许,哪怕好奇,她也不会打开别人的东西。
闻言,颜北栀有点啼笑皆非,默默思忖了几秒,了然。
她莞尔“是因为我们都夸你像艺术家吗”
宗想想爽快地“嗯”了一声。
颜北栀“想想,你有点太好骗了。”
宗想想笑起来,鼓鼓脸,一点都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是,越暄也这么说。没关系,我爸爸说,偶尔被骗点小钱,问题不大。”
“”
说话功夫,花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两人停下聊天,条件反射地往有响动的地方望去。
盛厌站在门口,目光四下扫过一圈。
先看到门边坐着的宗想想,冲她略略抬了下下巴,算作招呼。
再遥遥落到颜北栀脸上。
他冲着颜北栀一扬眉,无端显出十足意气风发的少年气,“你找我”
颜北栀脸色很淡,似乎没什么情绪。
她空出一只手,朝地上一指,轻轻开口道“你的东西,拿走吧。下次别让想想帮忙送什么来,我不会收的。”
盛厌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
不出所料,是那个礼服盒。
他没动,双手插在口袋里,一副玩世不恭的张扬模样,懒懒散散地应声“想想看来你们关系还不错啊。”
宗想想完全无视这种气氛,自顾自地在旁边打岔,“没错。现在栀栀也是我的朋友了。”
盛厌笑一声,慢条斯理地说“想想,你中午不是说昨天又熬夜了么你先去办公室午睡会儿。我想和你的新朋友单独聊几句。”
这下,宗想想倒是没立刻答应。
她觑了觑颜北栀的表情,欲言又止,试探性地喊她“栀栀”
颜北栀并不想让她为难,也不想在她面前对盛厌说狠话,便点了点头。
“哦,那好。栀栀,我先去补觉了。我们微信联系。”
说完,宗想想朝颜北栀挥挥手,拿着奶茶,起身离开花房。
密闭空间里,只剩下盛厌和颜北栀两人,遥遥站立,四目相对。
不知为何,气氛好似陡然紧张起来。
像是被绷紧的弦,一触即发。
“聊什么”
“你猜。”
“”有病。
最终,还是颜北栀不耐和他继续浪费时间,主动垂下眼,摆弄着手上的喷壶,准备继续工作。
盛厌往前几步,与她拉近距离,也让她停下动作。
颜北栀微微蹙了蹙眉。
“你又要”干什么
盛厌蓦地开口,截断她“你旁边那个小花圃里,种的是朱丽叶玫瑰。”
“”
什么意思
盛厌语气不急不缓,声音也弥足好听。
如同某种名贵的提琴,正悄然地在这个静谧花房里演奏,听众只需一人。
他继续说“朱丽叶玫瑰被称为300万玫瑰,第一次培育面世的时候,价值300万英镑,是最贵的名花品种。哪怕它现在已经很普及,我也想要它出现在这个花房里。”
“不懂种花没关系,我想要的东西,一定都要得到。”
颜北栀。
也包括你。
盛厌牵起唇,露出一抹很浅的、志在必得的笑。
海市十一月的阳光已经不太热烈,但依旧耀眼。
午后斜阳从玻璃外照进来,洋洋洒洒地落到少年脸上,给他凌厉的轮廓镀上了一层暖光,更衬得五官分明,眉眼精致,矜贵无双,宛如神祇。
衣领上的徽章也折射出金光,熠熠生辉。
只是,颜北栀仿佛没能沐浴在同样的阳光下。
她始终苍白、脆弱、纤瘦伶仃,像是随时随地会碎掉的栀子花瓣,干净又纯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