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上去。在角落摆着熏笼,红泥小炉里煮着茶,暖烘烘烤着,坐在铺着皮裘的椅子里吃茶赏梅,倒也舒适惬意。
过了大约半个时辰,寒寂脸色不大好,急匆匆来了亭子。他一进来,鼻翕就动了动,看向赵寰手中的杯子,瞪着她道“你还有心情吃酒”
赵寰笑着朝他举杯,道“我为何就没心情吃酒了吃酒赏梅,雅得很”
寒寂没空与她说笑,一屁股在她对面坐下来,焦急地道“你先前都估计错了,这粥啊,估计是施不成了他们狡猾得很,决口不提有多少粮食,亦没一口回绝。绕着圈子与我打马虎眼,说是寺里要施粥,他们倒可以帮着凑一凑。可这凑的价钱,你猜他们要什么价钱一石”
赵寰随口问道“什么价钱”
寒寂伸出手指头,愤愤道;“一石四贯,四贯呐,还是杂粮米面混着后的价钱这些该死的奸商,口口声声说今年燕京遭了灾害,要从外面州府去运粮,运粮的运力贵,他们也没法子。运力贵,能贵到何处去北地的官道,如今可是修得宽敞又平坦贫僧估计,他们要不是发现了端倪,要不就是想趁机发大财”
粮价从太祖到宋徽宗年间,涨了差不多足足五倍左右。后来金人打进来之后,粮价飙升,拿到钱,也不一定能买到粮食。
等到北地太平之后,粮价总算趋于了正常,回到了熙宁年间的价钱,一石米价,在两贯五百钱左右。哪怕是粮食昂贵的南边,一石米价,也不过在三贯五百钱。
赵寰慢吞吞道“你是我的国师,他们正好借你的手,抬高粮食价钱。你这不是施粥,是布施给百姓的毒药了。他们这一手,玩得倒好。”
寒寂顿时脸色大变,焦急道“那该如何办”
赵寰倒了杯酒递给他,嫌弃地道“你看你,还是国师呢,一点都沉不住气”
寒寂忍了又忍,才没把酒杯掀了,朝她伸出手,怒道“国师的俸禄拿来”
赵寰从放在桌上的荷包里,掏出一颗松子糖,放在了他的掌心。
寒寂扬起手欲砸,看到案几上装糖的荷包,神色微黯。
赵寰极少吃酒,在心情极度不好时,会吃糖。
如今她的荷包,已经空了。
砸到一半的手,又收了回去,将糖塞嘴里吃了,嘀咕道“丢了可惜,连颗糖的俸禄都没了”
赵寰煞有其事点头,“嗯,你说得对。”
寒寂偏头上下打量着赵寰,疑惑地道“你究竟吃了多少酒,是不是已经醉了”
赵寰抬眼,迎着他的打量,道“我就是醉了,也照样收拾你他们,他们”
寒寂气得要翻脸,冲着她直咬牙“定是醉了,醉了”
赵寰抿着酒,缩在皮裘里,懒洋洋道“我真没醉。早就对你说,急中会出乱吧,你还不信。他们说要从外地去运粮,先前我就听到这里就离开了。且听我给你分析啊,你不能只听他们给你漫天要价,要去仔细琢磨这句话。外地州府,哪个州府是开封府,还是相州府北地最大的常平仓,在燕京城燕京城的常平仓里面,将粮食全部拿出来,也不够你连着施粥。周围的州府,更拿不出你要的粮食。且真缺粮到燕京他们弄出来的地步,开封州府的粮价,会跟着一起涨上去。运到燕京的价钱,四贯可不够。”
百姓手中能卖的粮食少,粮商们手上的粮食,大部分来自常平仓出陈粮,粜新粮。
寒寂听得目瞪口呆,道“你究竟是不是人就这么几句话,你就能听出这般多”
赵寰没理会他,笑眯眯问道“你可知道,有个地方的粮食,只要五百钱一石吗”
寒寂浑身一震,脱口而出道“金国”
前两年,金国的粮食只要三百文左右一石。这两年打了败仗,粮食价钱才涨了些。
金国的百姓,都是贵人的奴隶。奴隶一穷二白,金国贵族赚不了他们的钱,粮食价钱就便宜到难以置信的地步。
寒寂呐呐道“可是,金国哪来那么多粮食”
赵寰道“他们的人口少,黑土地撒上种子就能成活,金国往北,地大到你无法想象。奴隶的命,对他们来说一文不值,没粮吃,饿死也就饿死了。将粮食拿来弄乱得燕京,北地内乱,对他们来说才是要事。打仗是打不过,除非内乱。就像是以前的大宋那样,不等他们打,官员守将,自己先将自己打败了。你可记得熙宁年间王荆公当年的变革”
寒寂叹了口气,辽国的皇帝混账,大宋的皇帝与官员一起混账。
当年王安石在熙宁年间主持的青苗法,市易法,三舍法等变革。北地的科举,与王安石的科举变革有相同之处。
王安石提出,废除明经科取士,进士科以经义与策论为主,增加律法考试。整顿太学,设置医,武,律学等学府。
可惜,大宋朋党之争太过厉害,王安石最后惜败。且不提他变革的好坏,后来对只要涉及到熙宁变革的官员,全部贬的贬,罢官的罢官。
朝臣只顾着争权夺利,与法度的好坏,已经全无关系了。
西夏的新皇帝李仁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