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亲队伍已经跨越了山川,迈出了大雍的边境。
今夜前不着村后不着店,队伍在旷野安营扎寨。
月光下黄沙万里,像是铺上一层洁白的霜雪。远方连绵的山脉之上,当空明月,犹如弯钩。
中央最奢华的帐篷内,善水公主无奈地看着外头那人在篝火下,映在营帐上高大壮硕的影子。
来了来了
今夜他又来了。
“刷”
争达梅巴的骤然一惊,愕然地看着被掀开的帘子后,露出的那一张如花似玉的脸庞。
公主会忽然掀开帐篷这是他始料未及的。
更让争达梅巴根本无从想象的是,善水公主嘴角微扬,向他招了招手。
争达梅巴“”公、公主,这是在传召自己吗
这个念头刚一起来,青年俊美的脸庞顿时一片绯红。
可是公主为什么要传召自己呢难道她发现了
不对啊他明明已经乔装打扮了。
无论心中有多少念头,无人敢忤逆公主的意志。
争达梅巴最后硬着头皮,顶着大雍猛将们虎视眈眈的杀人视线,几乎可以说是同手同脚地进了善水公主的帐篷。
察觉到门口的细微动静,善水公主也未曾抬眼看来者,吩咐左右“下去候着吧。”
“喏。”宫侍应声而退。
争达梅巴不自觉地跟着退,退到后背贴紧了帐篷的边缘。
看见他那如同猛虎黑熊误入人间的手足无措的模样儿,善水公主忍俊不禁。
为避免失态,只好抬起衣袖,遮住了半张脸。
善水公主的笑声,令争达梅巴更窘迫了。
高大健壮的男子,哪怕是站在匈奴人壮硕的宝马前,也丝毫不局促,而今却像是个被罚站的小孩儿,不知所措。
可手足无措的同时,他盯着善水公主的笑颜的眼睛,又是如火炬一般灿烂而灼热,仿佛能将人烧穿。
帐篷内,篝火明亮。
“我该叫你什么”善水公主问。
争达梅巴心中一惊,蓦地抬眸看她。
在她看来时,他会下意识地躲避,生怕自己野性而不符合大雍王朝文雅的一面,会吓到了她,也怕唐突了公主。
但当她不看他时,她又会发现这个男人无所不在的注视
像极了猛虎恶狼盯住了心仪的猎物。
他的眼神,专注而深邃,沉着而有力,不偏不倚,无法忽略。
若是弱者,应当会为这样的眼神而惊惧不已。
可是善水公主迟疑的眨了眨眼睛,如果能一生都牢牢地抓住,这样倾尽所有注意力的,专注而深沉的注视
想必会是一番难能可贵的,可口滋味吧
善水公主微微勾唇,笑了
。
“争达梅巴,还是”善水公主歪了歪头,“器宗农赞”
争达梅巴难以置信地抬头,张口时,居然结巴了起来“您您发现了。”
“嗯哼。”
善水公主扬了扬眉,走近他。
争达梅巴为了遏制自己逐渐发热的身躯与不可名状的渴求,又想后退,但他已经退无可退。
在争达梅巴贴紧了帐篷,避无可避时,善水公主抬手在他故意擦黑的脸庞上,轻轻一蹭。
她轻笑一声,假装没有察觉到高大男人骤然紧绷的身躯,退了开来。
她示意了一下指尖的墨色“不然呢,就凭你这点伪装的功夫”
争达梅巴抿了抿唇,心脏在战栗,身躯在蓄力
最后他也只能有些失落地低头,向善水公主请罪“我我并非故意唐突公主。”
“我本是计划率群臣到柏海亲迎公主的”
至于为什么会隐姓埋名、乔装打扮地出现在这里嘛
争达梅巴不好意思说,脸已经红得他黝黑的皮肤都遮挡不住了。
争达梅巴羞赧地未尽之语,善水公主哪能不明白。
回想方才他手足无措缩在角落的模样儿,真是令人心中恶趣味暴涨。
他越是强大强悍,在她面前越紧张无措就越令她心仪。
而更叫善水公主满意的是,她抬手捏他的脸时,争达梅巴也只是目光躲闪,睫毛扑闪不止。
根本未曾想过反抗,也没有任何条件反射的反击
这是连争达梅巴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的。
可善水公主发现了
原来,这小黑狼,比她想象得还要更在意她。
在她面前,凶猛的恶狼就下意识会努力地藏起尖牙利爪,只颤颤巍巍地露出柔软的肚皮
蓄意勾引她
真是,可爱啊
善水公主满意地眯了眯眼睛,谴责他“王既已与群臣有言在先,自该如诺行事,可您却”
“罢了,便是只身前来,您也不该轻易暴露才是,可如今”
“唉您如此行事,成何体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