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任何一位君主能忍受底下的臣子当众指责,尤其对方说的都是真的,分明是拿耳刮子往他脸上抽。
“混账东西”国主指着诚郡王的鼻子破口大骂,“若不是你对启国皇帝卑躬屈膝,卖主求荣,出卖我们渤海国的利益,儒城现在都还在我们手里”
其他大臣们见状,立刻把黑锅往诚郡王身上扣,诚郡王哑口无言,对这群酒囊饭袋失望透顶。
他无奈地跪在原地苦笑不已,若不是自己亲自去了一趟启国,见识了启国的变化,说不定他今日也同这些井底之蛙一样,不知天高地厚。
国主对诚郡王苦口婆心的劝告,半句都听不进去,他冷冷下令道“造成今日局面,皆是诚郡王之过,便由你亲自去一趟儒城,跟那个喻行舟谈判。”
“你去告诉他,若不归还我们的人,大不了兵戎相见,我们渤海国的大军就在边境,看究竟是我们的军队快,还是他们从京州调兵快”
大臣们惊愕地望着国主,纷纷劝道“陛下不可啊,那燕然在幽州有驻军,万一他们趁火打劫”
国主冷笑道“他们打劫也是打儒城的劫,打启国的劫,怎么大老远来打咱们”
大臣们转念一想,也是这个道理,燕然向来对启国富饶的土地垂涎三尺,早年间就想打儒城的主意,却被启国一位老丞相坏了事,最后不了了之。
“启国天子若是聪明,就不会和我们动兵,只要他们归还俘虏,还有从我们手里抢走的盐和金银,大家就此相安无事,我们也退让一步,盐场给他就是。”
诚郡王和其他大臣,看着过度自信膨胀的国主,皆是无语。
这几年趁着启国势弱,趴在启国边境吸血惯了,全然忘了自己几斤几两。
“陛下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人家把人、钱和货都扣在手里,那盐场早就是他们的了,怎么可能吐出来”
诚郡王咬着牙苦苦劝道“我们的军队就算打过去,也未必是启国的对手啊”
渤海国主彻底没了耐心“你不要再涨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了”
他指着诚郡王,冷声道“你带三千精兵去儒城谈判,若是不成功,提头来见”
诚郡王彻底绝望,跪伏在地,连磕了三个头,沉声道“既然国主执意如此,臣也只好听命,只是将来会令国家陷入何种境地,陛下请好自为之”
“你”
诚郡王已经彻底丧气,理也不理发怒的国主,径自起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大殿。
时已四月,正午灼灼的阳光炙烤着大地。
诚郡王按照渤海国主的命令,领了三千精兵,跨过边境,直扑儒城。
兵贵神速,诚郡王知道启队的厉害,只希望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不到两日时间,三千渤海兵兵锋已至儒城城下。
黑压压的军阵铺陈开来,长枪的尖头在日光下闪烁着森寒的银光。
儒城的瞭望楼早就发现了渤海来犯,早早关闭了城门,守城的地方军在城楼上,严阵以待。
副将眯着眼看了一会戒备森严的城墙,为难道“郡王爷,光凭我们三千人,只怕打不下这座城吧”
诚郡王苦笑着摇摇头,打得下才有鬼了,他们渤海士兵又不是如狼似虎的燕然军。
“国主并非命我等讨伐启国,而是来谈判的。你就把兵驻扎在城外即可,不要轻取妄动,以免不必要的误会。”
副将领命“是。”
诚郡王命人把谈判书信递进城内,他唯一的砝码,只有赌一赌启国短时间内调不来兵,忌惮陈兵幽州边界、虎视眈眈的燕然军。
如此,才有谈判的余地。
否则,一旦真的打起来,万一燕然军也趁火打劫,最后吃亏的一定是启国
此刻,儒城府衙之内。
喻行舟端坐在主位上,看着堂下的守将和花渐遇等人,都是愁眉不展。
喻行舟淡淡开口“李将军,你以为城外的渤海军如何”
守将李将军支支吾吾道“喻大人,实不相瞒,儒城已经很多年没有打过仗了,自从喻老丞相,呃”
李将军意识到说错话,挠了挠头,赧然道“无论如何,若是渤海国当真敢进犯儒城,末将纵使拼上性命,一定护得大人安然离开”
喻行舟叹口气,摇摇头“本官的父亲当年尚能以一己之身,亲自赴燕然大营之内,用自己的性命拖延燕然进攻的步伐,一直等到援军前来。”
“本官如今乃一国摄政,坐镇儒城,又如何能抛下几十万百姓离开”
“况且,李将军不用太担心,区区三千兵马,根本不足以攻破儒城。”
李将军点点头,又摇摇头“末将真正担心的并非渤海军,而是幽州的燕然军,万一我们两国交手,两军疲敝之际,他们突然以逸待劳,趁机来捡便宜,那该如何是好”
他想了想,看着喻行舟的脸色,迟疑道“为今之计,最好的办法,就是同渤海军谈判,若是对方肯退兵,打不起来,那就皆大欢喜了。”
花渐遇眉头一夹“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