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口,最后来到柳丝巷。
在他们身后,无数尾随而来的百姓,开始在附近聚集,乌泱泱的人群,如同一眼望不见尽头的洪流。
所过之处,呐喊冲天。
这些吼声惊醒了附近的作坊,还有作坊里的工人们,无数双眼睛惊疑不定地向他们聚焦而来。
不断有被这些口号和庞大的游行队伍,激发了希望的女工们,不顾一切冲出作坊加入进来。
她们势单力孤时,大部分都是唯诺而胆怯的,可一旦有了强大的盟友和后盾,内心的求生欲和勇气,顿时便如同雨后的野草一般,旺盛地疯狂生长。
游行罢工的队伍越来越庞大,五百人,八百人,上千人
这个时候,根本没有人敢拦在她们的面前。
柳丝巷的大小作坊和商户们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他们错愕地望着那股气势滔滔的洪流,差点惊掉自己的下巴。
他们在惠宁城过了几十年人上人的日子,早已习惯在织工们头上作威作福,将人使唤如猪狗。
何曾想过会有一天,这些被他们视作牛马的软弱女子,竟然胆敢纠集起来,集体犯上作乱
“快快把们堵上别让他们冲进来快去通知家主,还有蛟龙会和官府”
“反了,这些刁民要造反了”
王氏作坊的老板王常最先反应过来,满脸焦急地呼喝家丁们关上各处的大门。
晚了
柳梦娘和陈芳带着惠民丝绸坊的一众伙计,手里操着棍棒,领在最前头,她们头一个要对付的,就是王氏作坊。
一大群人一拥而上,几乎是瞬间,就踹倒了王氏作坊的大门。
惠民的伙计和藏在其中的侍卫们,与王氏的家丁对上,仗着人多势众一顿胖揍,揍得王常和几个管事抱头鼠窜,跪在地上直讨饶。
大群大群的织工们鱼贯而入,在柳梦娘和陈芳的带领下,准确地找到了那些被贩卖的“奴隶”女工关押的暗室。
重见天日的女奴工们被救出来,激动地抱在一起哭作一团。
那些搜身室、惩罚室也被砸开,里面腌臜污糟的刑具和血淋淋的暗红血迹,顿时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触目惊心。
同样的一幕,几乎同时在柳丝巷各大织造作坊里上演着,这些士绅大户作坊里织就的每一匹布,无不浸透了这些女织工们的血与泪。
终于得以在今天,彻底暴露在全城的百姓面前,暴露在每个人的视线之中。
城里的织工们集体造反的消息,一传十十传百,惠宁城终于彻底轰动了
没过多久,收到消息的蛟龙会迅速做出反应。
城里出了这样离谱的大事,哪怕是在惠宁黑丨道上横行无忌的会首孟苌,也坐立难安。
这些天城里女织工间的暗流涌动,他不是完全没有察觉,但每次想要派人深入探查,总会被一群莫名其妙的灰衣人搅乱,最后无功而返。
孟苌百思不得其解,这群人究竟什么来路,为什么要帮一个外来商户的作坊
今天一早,手下慌张地回报说女织工造反,把柳丝巷的作坊全砸开,蛟龙会那些私下贩卖的女子全被放跑,引发了全城的轰动。
孟苌吓了一跳,一股强烈的不安预感猛地窜上心头。
按大启的律法,有组织的贩卖人口图谋暴利乃是重罪。
但连年的战乱,灾荒之下,民间典妻鬻女的情况屡禁不止,若是碰上饥荒在之年,易子而食,甚至大规模溺毙女婴也不是稀奇事。
平时有惠宁知府罩着,这些上不了台面的灰色产业在私下里进行,根本没人会替那些无权无势的女子伸冤。
但若是像现在这样裸的撕开来,闹得沸沸扬扬满城皆知,引得全城几千织工奋起反抗,与他们作对,那又是另一码事了。
孟苌沉着脸,亲自领着蛟龙会一众精英和打手们,足有一两百号人,浩浩荡荡赶往柳丝巷。
大量手持棍棒刀剑的打手,跟在孟苌和彭大身后蜂拥而至,一场巨大的混乱和冲突在柳丝巷正式爆发。
“孟会首来了”
“让开都给我让开别怪蛟龙会手里的刀不长眼”
这些地头蛇的手下,全是宁州当地的地痞流氓,还有专门培养的打手,在蛟龙会如日中天的威势下,哪怕光天化日,对手无寸铁的平民百姓大打出手,也全无顾忌。
若对方全是像文兴铁厂那些身强力壮、又手持铁器的男性矿工,或许蛟龙会还有所顾忌,不敢硬碰硬,但这些反抗的工人中,大半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罢了
蛟龙会的打手们轻蔑地扫过那些弱质女流,他们纷纷亮出手里的刀剑棍棒,那些女织工们的眼中,顿时流露出恐惧和惶恐之色。
“哈哈一群土鸡瓦狗,也敢跟爷爷叫嚷”
“兄弟们上啊这些女人不听话,就打到她们听话为止”
“不肯做工织布是吧那就统统把你们卖到青楼勾栏去,叫你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那厢,王氏作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