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老四还记得他二人千叮万嘱要他们一定要好好保管,可他屋中家徒四壁,也只能藏在枕头底下,想着不要说出去,这谁能知道,再过些日子,药吃完了,病也好了。
没想到,竟然硬是被翻了出来。
监丞想起陈老四家那个颇有几分媚态的媳妇,脸上泛起一丝邪笑“不是你偷的,那就是你老婆偷的总之,一个偷盗罪是逃不了了”
若是一股脑把这么多人在这里打死,没个合理的借口,还真有些说不过去,永宁王府也不想闹得太大。
现在既然有了送上门的把柄,监丞笑得越发狠辣“人证物证确凿,还敢抵赖”
“若是把你送官府,一顿杀棒,你就活不成了,只可惜了你那年轻的媳妇就要守活寡,还有你那个没用的儿子,从小就背上小偷之子的恶名,都要跟着你一同受罪。”
陈老四心中冰凉一片,千钧愤怒如寒冰包裹的火山压在他心口,四肢百骸都在颤抖。
他悲愤交集,喉头一阵腥甜,竟然呕出一口血。
“你你们这群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鬼你们会遭报应的”
周围的其他工人和陈老四带出来的学徒们,人人义愤填膺,愤怒到了极点。
为什么他们明明已经逆来顺受了,还要往死里逼迫他们
他们不过是老老实实做人,辛辛苦苦干活,一年到头,也不过为了一口饱饭,为什么还要被人责骂,殴打,羞辱
抢走钱财,抢走希望,抢走性命,临到头了,甚至还要栽赃一桩偷盗罪,带着污点离开人世
他们究竟做错了什么要在这样的充满不公的人世走一遭
监丞丝毫没有把众工人眼底的熊熊怒火当回事,拿着皮鞭拍了拍陈老四满是血泪的粗糙脸颊。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仔细想想冶炼精铁的秘方,如果你识相,老老实实说出来,今天打盗窃罪,我可以一笔勾销,否则的话哼你,你全家,还有你们,都得死”
监丞拷问了一日也有些累了,见梁督监和孟小郡爷都离开休息,他也乐得轻松,吩咐监工守门之后,也锤着酸软的胳膊回到隔壁的房间小憩。
见众人都被铁链锁着,又被打得奄奄一息,两个监工懒得费事看守,找了张桌子喝酒赌钱去。
没过多久,训牢里只剩下一阵阵愤怒的抽气声和声。
“陈工头,你没事吧还能撑住吗”一个工人焦急地问。
其他学徒们也担忧地望着他。
陈老四满脸污迹,带着绝望之色,默然摇头“我今天恐怕是活不成了,只是我的妻儿,他们好不容易才从鬼门关回来,没想到还要受我连累”
听他这么说,其他人越发愤懑难平,谁没有妻儿老小谁不想活命,过个安稳日子今日陈老四落到此下场,保不齐下一个就是他们。
“呸,狗日的监丞黑心的贪官与其在这里等死,不如咱们跟他们拼了”
其中一个工人眼神发狠,猛地把手腕从脱落的铁链中抽出来,众人惊愕地望着他。
原来他平时专门负责打铁链和铁锁一类的工具,非常了解它们的结构,衣袖里常备着一根铁丝,以备不时之需。
这牢中常年阴暗潮湿,铁链和锁早就腐蚀了,锈迹斑斑,被他稍微挑弄一下,就把锁芯滑开,成功脱身,顺便帮陈老四等其他人一个个解开锁链,将大家从刑架救下。
一众工人死里逃生,顿时振奋起来“你小子有一手啊”
“是大家伙命不该绝要我说,左右也是等死,不如咱们杀出去,拼一把”
“我们的命贱他们的命贵就算是同归于尽,那我们的贱命换他们的贵命,咱们也赚了”
“对反了他娘的与其被贪官污吏糟践死,不如杀了他们,同归于尽”
“一会逃出去,我们联络其他工人们,大家一起逃跑,咱们这么多人,往天南海北一撒,官府也找不着我们”
陈老四本已绝望,浮现死志,乍然又有了一线生机,大喜大悲之下,他用力一抹眼泪,重重点头“好,冲出去,跟他们拼了死也要拉几个垫背的”
就算一死,哪怕能制造混乱让家人趁机逃跑,也是值得的
一大群得了自由的工人,直接将牢房里的各种刑具取下来当做武器,烧红的烙铁,沾了盐水的皮鞭,扎了尖刺的狼牙棒,铁棒、铁锹这里别的不多,唯独铁器到处都是。
每个人都至少拿了一件武器,带着满腔的愤怒和视死如归的勇气,疯了一样冲出了牢房,外面几个正在喝酒赌钱的监工吓呆了,当然挨了两棒子晕死过去。
那个正在睡大觉的监丞,还在梦中尚未清醒,就被工人们一把揪起来,被张蒲扇似的大手,狠狠地扇了几个大耳瓜子。
“狗东西今天就先拿你祭旗”
监丞整个人都被扇懵了,刚睁开眼睛,眼前就是一群赤红着双眼的凶神恶煞,上来对着他就是一阵拳打脚踢。
“啊啊你们怎么跑出来的你们这群刁民是要造反吗”
回应他的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