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是不是有意要下套对付我们今日之事,我们完全被陛下牵着鼻子走。”
“可不是吗若只凭空额这件事,就要定我们吃空饷的罪,那个秋朗根本没有胜算。只要他敢说,我们必告他一个诬告之罪”
“谁知道陛下压根提都不提此事”
其中一个都统想了想,道“末将倒是觉得,此局是我们略胜陛下一筹”
一众将领眼前一亮“这话怎么说”
那人清了清嗓子,道“大家想想,从一开始我们的目的是什么不就是希望陛下不要追究空饷一事,得过且过,一切如常吗”
“现在,我们的目的不是达成了吗那个秋朗没有死咬着空额一事不放,陛下也没有要将此事追查到底的意思,反而安抚了禁军,安抚禁军,不就等于安抚我们吗”
听了这番分析,众人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诸位试想,今日我们带着大群人马威逼秋朗,不就如同变相威逼他背后的陛下可是陛下他没有惩罚我们反而大事化小小事化无,高高拿起轻轻放下。”
徐都统也想明白了,眼中精芒闪烁,重重点头“不错,虽然陛下惩治了一营二营,此举可看做是为保全秋朗,不得已而为之,否则的话,今日该被罚的,就是陛下的爱将了。”
他哼的一笑“皇帝终究还是知道轻重,对我等有所顾忌的。看来,今日之局,我们与陛下扯了个平局。”
其他几个都统同时露出笑容,奉承道“还是徐都统心思缜密,日后我们可以心安了。”
“便是靠那比武,得了几个都统和指挥使的位置又如何呢若不肯听我等号令,那位置又能坐稳多久”
“正是如此。”
徐都统正暗暗自得,忽而瞥见后方的手下指挥使心不在焉的样子,目光一沉“左四,你说说。”
左手只有四根指头左四愣了愣,勉强回过神,应付地点点头“都统说的是。”
徐都统顿时有些不悦,他皱着眉不说话,只把他看着。
没成想,等到的不是手下指挥使的小意赔笑,反而是一声不冷不热的提问。
左四淡淡道“明日大比武,想必不少人觊觎最后那个空缺的二营都统之位吧若是再有一个指挥使参加比武得胜,那个位置,陛下会继续给吗”
此话一出口,营帐中顿时为之一静。
几个都统和指挥使们的神情,各自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他们方才再如何自欺欺人的自我安慰,也改变不了今天有一个指挥使,一朝鲤鱼跃龙门,跟他们平起平坐的事实。
三营都统肺都要气炸了,那个李指挥使正是他的手下,兢兢业业替他干活十多年,自己自问待他不薄,没想到一声不吭的,在全禁军面前大出风头,被皇帝亲自提拔。
这样的荣耀,如何不叫人嫉恨
三营都统脸都没处搁了,只怕全禁军都要看他笑话。
徐都统眯起双眼,冷冷盯着左四“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左四缓缓拂过曾经为这位上司断掉的小指缺口,“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末将跟随都统您,也有快二十年了。昔年您曾承诺过,若将来有空缺,必保末将往上更进一步。”
左四缓缓环视周围,扫过每一个人的脸“如今机会摆在眼前,何不为自己一争总好过,被莫名其妙什么小兵,爬到自己头上来好吧”
他冷笑一声,提着佩剑就离开了营帐。
在他走后,其他几个指挥使越发神色尴尬,但眼底也隐隐有蠢蠢欲动之色。
这些空缺的官位,如同一个个胡萝卜,就那样吊在众人眼前,每个人都能看见,近得仿佛一伸手就能够到。
自都统以下,对所有人都有吸引力,唯独对他们几个老资格的勋贵都统不利。
徐都统看在眼中,脸色铁青,他心中陡然升起一种极为不详的预感。
“难道这些都是陛下早就预料到的吗”
就在徐都统心慌意乱,忐忑不安时,类似的上司与下属的冲突,同时爆发在了好几个营帐中,更有甚者,甚至发生了肢体冲突。
按禁军的军制,将领往往对下属有绝对的控制权,若是性格懦弱的手下,一辈子也就这样了,但凡中层军官稍有野心,这种单方面的压迫和掌控关系,就会变成长期的积怨。
被长久压制的死水,一旦有了出口,必有井喷之时。
皇宫,御书房。
萧青冥揉了揉胳膊,放下朱笔,蹙眉看着跪在他面前的秋朗“起来吧。今日之事,非你之过。”
秋朗紧紧抿唇,冷硬的侧脸线条绷出颧骨的形状,沉默半晌,微微垂下眼睫“陛为何不对那些败类动手他们说的都是颠倒黑白的鬼话。”
他暗自瞥了一旁老神在在的莫摧眉一眼。
后者冲他挑了挑眉,笑吟吟道“可别看我,我只是执行陛下的命令,陛下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陛下让我只去那两个都统家,我就绝不多跑一个。”
秋朗挪开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