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四皱着眉头道“那万一是陛下的意思,怎么办我等可是刚刚从燕然大军手里,血战了几天几夜,才保卫了陛下和京城。”
他的话立刻引起了众人对皇帝强烈的不满“可不是嘛我们为陛下和大启出生入死,这才几天呐陛下就要过河拆桥不成”
“大家都是给朝廷卖命的苦命人,每天日子紧巴巴的,一点粮饷还经常拖欠。吃几个空饷怎么了大家不都这么干”
“前几日城墙血战,我可是几天几夜都没合眼,亲自带人杀了好几个燕然军呢”
其他人翻起白眼“你就吹吧你,难道你不是待在后面,指挥底下士兵往前冲吗”
“好了,别吵了。”徐都统一发话,所有人都安静下来望着他,希望他说句公道话。
徐都统目光闪烁“我等不能坐以待毙。大家别忘了,我们都是勋贵之后,勋贵是什么身份那就是功臣。再说,全京城上下的百姓,都知道我们禁军在京城之围中立下汗马功劳。”
“若非我们拼死抵抗燕然军,京城早就被破了”
“我们不仅仅是功臣之后,我们自己就是功臣”
“你们说,陛下若是圣明,会为了一点心照不宣的小事,行那飞鸟尽良弓藏、兔死狗烹之事吗”
众人一愣,继而纷纷大喜,双眼放光“徐都统说得对啊我们怎么没想到这一点。”
“说起来,陛下不是承诺过,京城解围后,要犒赏三军的吗难道不作数了”
“就是患难的时候说的天花乱坠,现在没有赏赐不说,反而要拿我们问罪哪有这种事”
皇帝从前的名声可不好听,现在虽然得了一场大胜,但稍有差池,眼下好不容易积累的一点威望,就有毁于一旦的危险。
徐都统满意地观察着众人的神色,只要大家统一立场,禁军十万之众,足以威胁皇室安全。
就算是皇帝,也只有让步,杀秋朗以平息众怒的份。
除了他嘴上劝说众人的这番话,徐都统心中还有一番计较。
他身负爵位,又有郡王做姻亲,消息比别人要灵通得多。
他早就得知了皇帝派人在幽州俘虏中,选拔一些泥腿子青壮,编入禁军预备营训练的事。
又是清查名册,又是清退老弱,又是补充新兵,皇帝整顿禁军的目的昭然若揭。
徐都统深知这位陛下手段的厉害,内心深处,他并不想与之明面上发生冲突。
但是对方实在是太强势了,根本一点都不顾念他们的辛劳,连个平安退休都不肯给,用过就丢,未免太过分了。
能在朝中混到高位的,能有几个是面团捏的
泥人还有三分火气呢,更何况是他们这些出身就高人一等的勋贵子弟。
他们这些代表着旧禁军势力的一方再不发声,向这位声望日益隆重的皇帝陛下,显示自身实力和分量,岂不是要被对方一点一点蚕食殆尽,生吞活剥了
等到新军训练完,禁军经过大换血,哪里还有他们这些老资格站的地方。
还不如趁着现在,闹个大的。
就算皇帝不肯处死秋朗,至少也得把被对方抓走的将领们放了,不再追求那些本不该追究的事。
徐都统盘算着,无论怎么看,都是己方胜算大。
他心中大定,继续向其他人说道
“更何况,吃空饷这种事,牵连甚广,我们要是完了,背后那些朝中大员、宫中贵人岂能坐得住”
朝廷那些目中无人的大臣们虽看不起武人,但彼此利益一致时,必定会向皇帝施压。
“听闻前些时日,皇宫中可是刚刚经历过一场逼宫,陛下再如何强硬,面对众多反对的声音,还不是照样妥协了”
他越说,其他将领越是觉得有理,频频点头,纷纷放下心来,适才的恐慌不安之色一扫而空,露出释然的表情。
见时机成熟,徐都统冷笑几声,朝着众将领、指挥使,以及后方不明所以的士兵们,大声道“诸位”
众人的视线渐渐聚焦到他身上。
“日前,我们禁军为陛下和大启抛头颅洒热血,如今本该到了论功行赏的时候。”
听见赏赐,底下的士兵们立刻竖起耳朵仔细倾听。
“可是陛下身边,有小人作祟,看不得我们禁军立下大功,要抢夺我们的功劳,害我们非但失去了应有的赏赐,反而变本加厉,当着我们禁军的面,抓我们的上官,杀我们禁军的人”
“你们说,这还有王法吗还有天理吗我们该服吗”
什么赏赐没了还要抓人、杀人凭什么
他们不是刚刚获得了胜利吗
内圈的士兵们你一眼我一语,一圈一圈传出去,越传越离谱。
底层士兵们不懂太复杂的事,他们只明白了一件事有人要害他们
几个指挥使立刻响应,鼓动着手下士兵们大喊“不能不服”
“我们要赏赐要严惩小人”
一时之间,禁军大营喊声震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