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么鲁莽,不提前做好一手准备,差一点撞到班主任的手里。
是搬到高三教学楼之后,晏斯时对七班的班主任老庄有了初步的印象,因为他老是会在晚自习时跑去七班教室外的走廊巡逻,一脸严肃,好像只要手底下的学生放松一分钟,天就会塌下来。
让他逮到,恐怕如夏漓这样的好学生也难逃一顿训斥,那蛋糕想要保下来,更无异于天方夜谭。
有些不忍心见这样的“惨剧”发生,他便主动承担了打掩护的职责。
那蛋糕放在他桌上,一直无人来认领。课间门他去洗手间门,才知七班在数学考试。
国际班下晚自习很早,他早该走了,但还是等到七班考试结束,递交了由他保管的蛋糕。也分得一杯羹。
王琛也分得一块。
王琛吃完了自己的那块,又来觊觎他手里的“你拿了半天了,反正又不吃。”
“谁说的。”他提起叉子,切了小块送入口中。
那整个秋天,是晏斯时记忆中较为轻松的一段时间门,因为霍青宜的状况稍稍稳定了下来,不再那样频繁反复。
入冬后的某天,或许是听闻了这个情况,晏绥章打来电话,说爷爷让他回北城,把霍青宜也带回去妈妈带着儿子一直住在娘家,没有这样的道理。
晏斯时很少生气,只有跟晏绥章沟通时才会忍不住自己的脾气。他无法理解,始作俑者为什么对当前的局面毫无反思。
他做不了什么,唯一能做的就是不配合晏绥章那套父慈子孝的表演。
打完电话,听见一声轻咳,才发现空教室里还有其他人。
走近发现是夏漓。
或许同类对同类总有最敏感的嗅觉,她出声的一瞬间门他便察觉到她也心情糟糕。
她说话带一点沙哑和瓮声瓮气,但光线昏沉,凑近了也看不清神情,只听声音,能辨别她可能哭过。
他不喜欢这样的低沉的氛围,但自知无法安慰什么,唯一能做的,或许就是一起出去散散步,吹吹风。
到了灯火明亮处,他看了她一眼,见她鼻尖泛红,眼里犹带着一些潮湿的水雾。
风很冷,穿堂而过时,她打了一个喷嚏,他没想太多,怕她感冒,脱了外套给她。
去点饮料时,注意到她点了红豆奶茶。
上次是红豆面包,这次是红豆奶茶,或许她喜欢红豆口味的东西。
经过幽深的步行街,夏漓问了他一个很严肃的问题,事关世界末日。
那一刻他有种说不出的疲惫,因为好似目前所有的一切都毫无出路。
假如真有世界末日,那至少他会知道,12年12月21日就是所有一切无能为力的终点。
悲哀在于他并不相信这种玄学,因为足够清醒。
清醒的人哪怕片刻将精神寄托于虚无都做不到。
他唯一希望,在“末日”之前一切都好起来。
但他只能说,他的心愿不以他的意志为转移。
不确定出来散步是不是起了反作用,他的能量场太低,有时候甚至会生出自厌的情绪。甚至之后两人待在尚智书店,气氛仍然低沉。
但愿夏漓没有后悔逃了晚自习。
而让他没想到的是,将夏漓送回到住处的楼下,她叫住他,却反过来关心你心情有变好一点吗
他在那瞬间门愣了一下,因为看见她目光里落着路灯的光,一时明灭,一种欲言又止般的隐晦。
好像是在这刻,他生出后知后觉的心情。
但像此刻吹过他们的风,来不及捕捉就消散了。
而这一刻恍有所感的心情,在那那个下雪的走廊里,再一次复现
那天是圣诞节,由七班的英语老师起头,一时整层楼所有班级都跑出去看雪,一十班也不例外。
明明走廊全是人,却都不约而同保持静默,无疑是个很奇特的场景。
下雪对他而言已是见怪不怪了,他看了两眼,收回视线。
准备转身回教室时,下意识朝着走廊那端,七班教室看了一眼。
没有想到,夏漓正看着他这边。
两人目光撞上。
那一刻,有隐隐难以捕捉风声,在心口回荡。就像那天晚上。
夏漓邀请他去福安古寺祈福,他没有拒绝。
纯当是讨个吉利。
千年古刹静默肃然,他低头面对佛像时,脑中却一片空白。
只有一种纯粹的悲哀。
他不缺虔诚,但正因为虔诚,所以无法违心。
是以,什么也没有祈求,就这样走了出来。
出殿时,林清晓正拦住一个七班女生问有没有见到夏漓。
他也不由自主去找她的身影,就看在她正站在古柏树下写祈愿的红布条。
走过去时,出声将她吓了一跳,害她字写错他看见她迅速涂掉了正在落笔的内容。
愿所愿得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