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母早上起来,习惯性的站在窗口望向楼后,没瞧见买菜回来的亲家,看见的是准备出门的亲家和小儿子一家。
小儿子穿着白衬衣,儿媳戴着一顶黄色帽子,小孙女戴了顶粉色的帽子,几个人都围在亲家身边说说笑笑,看着像一家人一样。
可不就是一家人嘛。
入了赘,就是女方家里的人了。
她这辈子都没想过有一天自己的儿子会嫁出去,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亲家和儿媳,所以这段时间别说去姜家了,她连买菜都避开亲家,时不时的站在窗口往外看,看儿子和孙女早出晚归,看亲家每天早上出去买菜,小儿媳不怎么出门,这半个月来她一次也没瞧见过。
林母摸了摸口袋,轻轻叹了口气,上次儿媳妇给了二十块钱的生活费,平均到二十天里,一天一块钱呢,她本以为可以省下几块钱,偷偷攒起来给小儿子,可眼下才过去了十五天,她兜里就只剩下一块三毛六了。
两个孙子每天要喝牛奶、吃鸡蛋,每周吃一次鱼,十天还要吃一次虾补钙,平日里的饼干和糖果也要花不少钱。
林母舍不得亏了两个孙子的嘴,所以没能省下什么钱。
但小儿子也不能不管,虽说入赘到了姜家,可小儿子整天带着孙女出去,赚不了钱,小儿媳呢,连门都不出,都指望亲家一个人的工资可不行。
林母没钱,也从生活费里省不下钱来,但林父有钱,林父的工资可比亲家要高,去掉每个月上交的十块钱生活费,林父还有二十多块钱的工资呢。
林母琢磨着她也不多要,半辈子的老夫老妻了,老林应该愿意每个月给她两块钱的零花。
隔壁的次卧,顾青眼下青黑,翻来覆去一晚上都没睡着,终于下定了决心卖掉工作。
她只卖了半个月的茶叶蛋,而且仅仅是在晚上出摊,就赚了整整十三块。
这样算起来,一个月就是二十六块,如果白天也能出摊,至少还要增加两倍的利润。
如果再添些别的吃食一块卖,说不定一个月就能有近百块的利润。
顾青知道摆地摊赚钱,许多人就是靠摆地摊发家的,但她不知道居然这么赚钱。
一个月一百,一年上千块,两三年就能多买套房,买套属于她自己的房子。
她在服装厂一个月的工资都不到三十块,而且效益还会越来越低,上辈子的服装厂虽然没有像面包厂一样倒闭,但也裁了好几批人,最后半死不活,被私人厂家给吞并了。
虽然她不觉得自己将来会是被裁下来的那几批人,虽然她升了职,不再是普通的生产线工人,坐上了办公室,但依旧是事少钱多。
办公室里各个是大爷,厂长的亲戚,书记的亲戚,主任的亲戚,街道办干部的亲戚
哪个都不好得罪,哪个都得敬着。
顾青一开始还会因为跟这些人共事而骄傲自豪,现在也只剩下疲惫了。
关系再好再融洽,工资都不会多出一分钱,相反还要给人随份子钱,随少了得罪人,随多了也得罪人。
还不如干个体户,哪怕现在大家瞧不起个体户,但再过上十年,不,都用不了十年,五年,端铁饭碗的就不如赚钱多的。
甚至是两三年,她买了房,也就没人会说什么了。
至于工作卖给谁,那自然是价高者得。
虽然上辈子这份工作婆婆是给了小叔子,但那毕竟是上辈子的事情了,这一世会变成现在这样也是阴差阳错,但两边既然已经分了家,也算是掰扯清楚了,没必要再把这份工作牵扯进来。
把工作卖了,钱她不要,用这笔钱在明年给博远和博识去新开发的市场买个小门面,再把门面租出去,攒租金给这哥俩买房子。
小哥俩一人一套房,她上辈子最大的遗憾就算是了了,往后才是她顾青这辈子真正的开始。
姜露带着遮阳帽,画着精致的妆,坐在自带马扎上,背靠着故宫的城墙,脚下立着一张土褐色纸板拍照三元一张。
比旁边同样拿相机拍照的小伙子多出五毛。
价格是姜露自己定的,五毛不是贵在她的拍照技术,不是她会比较多的拍照姿势,而是贵在相机上。
小帅哥的相机是国产的,她的相机是外国货,甭管质量如何,也不管相机票如今有多难得,但她买这台相机实实在在掏了一套房的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