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臣深吸一口气“太子殿下说得有理,自然应当。”
“那便好,贵客们既然认同,还望记在心上。酒这东西味道也就那样,适可而止便好,万不可贪杯,这一醉若是又忘了怎生是好需知大唐律例是不管你醉没醉酒的。所以诸位还需注意着些。”
高句丽使团你还能再阴阳怪气点吗
李承乾眨眨眼你们想的话也不是不能。
高句丽使团不,不,我们不想。
李世民咳嗽一声,李承乾见好就收,端起茶水“来,美食当前,怎可辜负,我们快吃快喝。”
一时间,场面又恢复了欢声笑语。
及至宴席散,队伍浩浩荡荡来,又浩浩荡荡回城。大唐这边仍处于兴奋激动之中,高句丽的气氛却十分沉重,乃至回到下榻的鸿胪客馆,心头的憋屈愤恨依然横亘胸腔,无处发泄。他们就那么坐着,沉默着,不发一言。
不知过了多久,鸿胪寺卿唐俭来访,说是应太子之命前来送礼,送的是几本书,发给高句丽使团人手一份。高大阳等人拿在手里,很是莫名其妙,直到译语官黑着脸解释“这是大唐律例。”
高句丽使团
唐俭脸上无愠无怒,无悲无喜,也无看笑话的讥讽,神色淡淡,语气平和“太子殿下说席上忘记了,好在回宫后及时想起来便让本官亲自为诸位送上门。
“诸位或许不知,在我大唐境内当街欺辱女子是大罪,要从重惩处的。好在高大人当日被人一棍子打晕了,没有铸下大错。说来也是庆幸,高大人以为此举是对你不敬,实则是救了你,否则以大唐的律例,高大人只怕”
唐俭适时留白,转而又道“不过殿下说了,各国律法不同,在我国为重罪的,或许在贵国高句丽反而是一大街头特色,因而诸位习惯了,便也在大唐效仿,此乃因两国律例规矩不同之过,既是殿下没有言明在先,就不能全怪在贵客身上。
“但此事也让殿下及时醒悟自己的过错,因而特意命本官前来。高大人身体尚未痊愈,诸位还需在大唐境内呆上些许时日。既然如此,还需多多了解大唐律例为好,若有看不懂不清楚的,随时可以来询问本官。”
说完,行礼告退。
唐俭人一走,高句丽使臣就黑着脸将律例重重摔在地上。寒风吹来,拂过律例,正好翻开折着的那页,页面上早有人用笔将条例划出来,正是女干淫欺辱妇女之项。
使臣们脸色更黑了几分,纷纷站起来,暴跳如雷“欺人太甚,大唐简直欺人太甚”
“他们这是什么意思,故意排那么一出戏给我们看,宴席间字字句句意有所指,咄咄相逼,这些还不够,如今又送律例过来,还把这条款特意圈出”
“明明是我们大人被百姓打了,还被太子打了,他们什么损伤都没有,到头来还得我们来背这个罪名,我们来受这个罪这大唐这么做未免也太侮辱人了些”
“不行,这口气我实在咽不下去。”
渊盖苏文挑眉看去“咽不下去,你当如何”
那人哑然。如何,如何是啊,他能如何
他要紧牙关“火药之威或许是夸大其词,未必是真的。”
渊盖苏文轻嗤“就算大唐太子所言真正用做战事的火药威力更甚这话是夸大其词,今日演示的火药呢,也是夸大其词”
使臣们尽皆沉默。
渊盖苏文挑眉“我们亲眼所见,历历在目,如何夸大其词不必威力更甚,只需有今日的威力就足够了。”
使臣们蹙眉极力隐忍,终究不甘心,言道“我们可以联系突厥,集两国之力,或许”
“或许”渊盖苏文看过去,“你认为我们加上突厥就能抵挡得住火药你别忘了,今日新罗是怎么做的。只需火药在手,不说大唐,新罗都能让我们国土沦陷。”
使臣们身子一晃,摇摇欲坠。
高大阳神色严肃“我们如今怎么办”
渊盖苏文深吸一口气,瞄了眼地上的律例“暂时要先弄清楚一件事。得去火药砸中的山头查一查,我们的坐席与山头是有段距离的,我们所见不能代表山头的具体情况,火药到底有大威力还需进一步查实。”
使臣们眼中又渗出点点亮光“对,要去山头看看才知道。或许或许火药并不如我们所想呢或许大唐是用什么巧劲做的障眼法呢”
渊盖苏文翻了个白眼,心底轻嗤。做什么白日梦呢。什么障眼法能做到这种地步他提议实地考察,是担心火药的威力不只他们看到的那般。至于这群人所抱的幻想,他是不敢抱的。
但他并没有开口打破他们的美梦。他很明白其实这群人并非真的傻,并非真的不知道所谓障眼法的说辞有多可笑。他们只是不甘心,不愿意接受。他们想要推翻现今的局面,哪怕只有一丝希望,他们也想去抓住。
他又何尝愿意呢但形势逼人,之前他们想以势相逼让大唐低头,如今他们反倒成了不得不低头的那个。
渊盖苏文叹一口气,无奈闭上眼睛。
这次出使,他们败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