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她不少银子,想起来心就一抽抽的疼。
她去店中时,孙大洪已经喝得半醉,呼噜打得震天响。
陆书瑾将小酒坛搁在桌上,并没有叫醒他,而是搬了个凳子在店门口坐着玩。
此时天还没黑,路边几个店铺的老板嗑着瓜子站在边上闲聊。
“你说咱们城西的人是惹了什么太岁,怎么怪病就接一连三地出呢”面馆的老板叹道。
“我看八成就是传染病,只不过须得接触多了才能染上,不然怎么一病病一户呢”嗑瓜子的老板娘说。
“别提了,前头巷子里住得王家人,一家七口全给染上了,这几日皆在医馆躺着,也不知病情如何了。”
“没用喽,跟上次李家的人一样,救不了了呗。”
“你积点口德吧”
陆书瑾坐着听,听了有一会儿之后又站起身出了门去,她依稀记得医馆离这里不远,往前走了约莫百来步就到了。
医馆的门面不大,才十月份就垂着厚重的帘子,陆书瑾撩开帘子走进去,一股浓郁的药草味道就扑面而来,还有此起彼伏错落不断的咳嗽声。
她定睛一看,就见医馆的大堂内并着不少简易的板床,上头都躺着人,身上盖着厚厚的衣裳或是被褥,层层叠叠只露个头来。
这不过才十月,怎么就整上过冬的架势了
台后的老郎中掀起眼皮看她一眼,问道“小伙子,来瞧什么的”
陆书瑾走过去,并未落座,只是问道“老先生,这些人为何身上改了那么多层东西”
老郎中还算温和,并未赶她走,而是道“病了,畏寒,有什么就盖什么。”
陆书瑾道“什么病啊”
老郎中喝一口茶水,拖着苍老的声音慢慢道“瞧不出来是什么病,浑身发热而生寒,皮肤红肿,脖子生疮,疮烂了,人就没了。”
“不会传染”陆书瑾又问。
“老夫还没染上,就表明暂时没有传染性。”老郎中道“我这小破医馆,这些日子收了有一十来个,死了大半抬去义庄,官府不管此事,小伙子若是惜命,就别瞎打听,趁早离去吧。”
陆书瑾恍然想起先前她拿着一十两银子找到容婆,拖她央女婿的好友办事时,那捕快在城南捕房当值,当时说是无故病死了几例,怀疑是瘟疫便一直紧急排查,她问道“是不是城南也有这种情况”
老郎中道“不晓得嘞,应当是有的吧,义庄都放不下了。”
陆书瑾疑惑问“这么大的事,何以城中一点风声都没有”
“烧了呗。”老郎中道“死了就烧了,剩一把灰,能有什么风声”
陆书瑾的心凉一大截,没再继续问,转身出了医馆。
这若真的是瘟疫,传染性强烈的话,恐怕云城将要遭受灭顶之灾。
陆书瑾心神恍惚,回到肉铺的时候就看见孙大洪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正倒着她买来的酒喝得正兴,一边喝一边龇牙咧嘴大赞好酒。
“洪哥。”陆书瑾走进去,喊了一声。
陆书瑾买的是醇厚的烈酒,再加上孙大洪本身就半醉,现在已喝得相当迷糊了,不知把陆书瑾认成了谁,口齿不清道“小吴回来了”
陆书瑾没有纠正,随意应了一声就去了台后,翻出账簿开始誊抄,孙大洪在那头一边喝一边说话,嘟嘟囔囔不知道说什么,倒酒的手都开始晃个不停。
“小吴啊。”他突然喊了一声,长长地叹气。
“小吴是何人啊”陆书瑾头也不抬,接话问他。
“记账的”孙大洪答。
“怎么了呢”陆书瑾又问。
“死了”孙大洪道“被乱棍打死,手骨全敲碎了”
陆书瑾笔尖猛地一顿,墨迹在纸上晕染开,她稳了稳心神,佯装镇定道“被谁打死的”
“还能有谁”孙大洪不肯说了,重复着一句话,“还能有谁,还能有谁”
还能有谁少东家呗。
上一个账房先生是少东家安排来的,如今死了却说是辞工,显然是被齐铭给处理了。
陆书瑾发觉自己的手有些颤抖,一时抄不了字,便搁下笔缓和情绪。
这时候孙大洪摇摇晃晃站起来,扶着柜台慢慢走着,嘴里唱着不成调的曲儿,从陆书瑾的身后绕过来往躺椅上一歪,闭着眼睛哼唧。
没一会儿,他就又打起呼噜来。
陆书瑾先是耐着性子等了好一会儿,然后出声喊道“洪哥,洪哥”
连喊几下,孙大洪没应声,呼噜声丝毫没有减弱,陆书瑾就从袖中拿出帕子包好的面团,面团已然不再软和,呈一种半干的状态,不用力则完全捏不动。
她小心翼翼地凑过去,放低了呼吸声,蹲在躺椅旁,轻轻撩起孙大洪的上衣衣摆,腰间挂着的那三个钥匙就露了出来。
孙大洪忽然一个高昂的呼噜声,将陆书瑾吓了一大跳,暗道男人为何打呼的声音这么大她竟不合时宜地想起萧矜睡着时的呼吸,绵长稳健,有一种别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