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坐在地上的男人们收入眼底,并未说话。
齐铭又道“这些人来此做脏活累活皆是为养家糊口,工钱不结亦不知道有多少家挨饿受冻,齐家为了先将工钱结清,找了四家银庄借银,如今只有王氏银庄肯借,但要求是看到齐家猪场修整重建,能够引进新的猪苗之后才肯借我们。”
陆书瑾说“那齐公子要我帮什么忙我可没银钱能够借你。”
齐铭笑了笑,说“那倒不是为了借钱,而是希望陆公子能够帮我调走这批萧家侍卫。”
陆书瑾也笑了,“我没有这么大的能耐。”
齐铭道“非也。陆公子有所不知,这萧将军与萧矜头上两个兄长常年不在云城,萧府亦无主母,是以萧府上下全是萧矜在当家做主,这些侍卫皆听他的调遣,而我听说陆公子先前为萧矜代笔策论,曾模仿他的字迹足有十成十的相像,若是你能仿着他的字体写一份手谕,定能调走萧家侍卫。”
陆书瑾沉默不语。
齐铭表情真挚,甚至有几分央求,“陆公子,昔日犯下的错我已吃了大教训,那日我放下尊严去求萧矜一是希望我能将功补过助猪场重建,减少损失,一则是不忍心见这些辛苦劳累的工人日日夜夜守在此处,只需你写几个字将这些侍卫调离即可,日后我亲自登门将军府求得萧矜原谅,必不会让此事追究到你的头上。”
“若陆公子肯出手相助,大恩大德齐铭定当没齿难忘,若是你有何难处,我也定会全力以赴。”
陆书瑾没再说拒绝的话,但却也没有答应。
齐铭将她带到一处房中,里头摆着桌椅,桌上搁着一沓纸和笔墨,说“陆公子可细细考虑,天黑之前我再来询问你的决定。”
他说完就转身离去,顺道带上了门。
墨已经研磨好,笔就摆在纸边,陆书瑾坐着不动。
她的脑中开始浮现萧矜的身影,先是云城中关于他当街打人,旷学数日,喝花酒为歌姬一掷千金的各种传闻,又是他在玉花馆收拾青乌刘全,看到被抬出的官银时的讶异表情,再然后则是萧矜往死里打齐铭的画面,最后是烧为灰烬的猪场和坐在地上的那堆垂头丧气的工人。
这大半个月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的萧矜,与站在月光下朝着冲天火焰遥遥举杯的萧矜,画面交织错落,不断翻过。
陆书瑾长舒一口气,拿起了笔,在纸上落墨。
火焰烧到了云层上,整个西方天际被渲染得瑰丽无比,横跨半个苍穹。
季府,季朔廷书房。
外头不知道谁有吵起来了,女人的声音相互争着,下人们齐齐相劝,相当热闹。
季朔廷将窗子合上,走到躺椅便,把萧矜脸上盖的书拿下来扔到桌上,很不能理解“那池子里养王八还是养鱼,这都能吵起来一起养得了呗。”
萧矜手里捏了个金子打造的圆铜板,用拇指一顶就抛起来,然后又接到手里,再抛,给出真诚的建议“我觉得养鱼比较好,王八太丑了。”
季朔廷绕到桌后坐下来,拿出了一块砚台放到桌上,叹息道“拿去吧,你又猜对了,你与陆书瑾闹了冷脸,齐铭果然就去找陆书瑾了,还将他带出学府去了猪场。”
萧矜仍闭着双眼,有一搭没一搭地扔着金币“猪脑子,好猜。”
“你说你把他牵扯进来到底是干嘛,平白让他惹上危险。”
萧矜没有立即回答,过了一会儿才缓声道“陆书瑾的记忆比寻常人好太多,我发现他记东西极快,有些内容他只看一遍就能背下来。”
季朔廷问“所以呢”
萧矜嗤笑“这还用问他有这般能力,参加科举不说状元,少说也得是个进士,入朝为官是铁板钉钉的事。”
季朔廷问“又如何”
萧矜瞥他一眼,“官场上的尔虞我诈,危险重重你我打小就清楚,陆书瑾无人传授前人经验,假以时日他踏入官场,任何错误的信任和错误的决定都极有可能害死万千无辜百姓,或是把他自己的命搭进去,他必须学会如何分辨是非对错,有看清楚谁人真心谁人虚假的能力。”
“这么说你已经打定主意让他日后做你的同僚了”
“他聪明,够资格。”萧矜道。
“若是他错信齐铭,做了错的选择呢”季朔廷觉得好笑。
“错了也无妨,有我给他兜底,总要去做才能学会如何做。”萧矜站起身,将金币在修长的手指间晃了一圈,扔到季朔廷桌上,“这砚台我拿走了,金币就当补贴你的。”
“滚,这砚台你拿一百个这玩意儿都买不到”季朔廷心疼得很。
正说着,有人叩门,季朔廷喊了声进。
随从推门而入,颔首道“少爷,事已办妥。”
萧矜偏头看去,“拿了什么东西”
随从抬手奉上,“反复拷打审问那一人,只有这两块玉佩。”
萧矜定眼一看,当即气笑了,拿过一个捏在手中用指尖摩挲上头光泽的玉面,嗤道“这个陆书瑾,坏心眼不少啊,专挑我最宝贝的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