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不住,她和方无隅又没有太多共同话题,自然找她认为更养眼又更好玩的宁明昧坐一车,顺便聊聊八卦。
“这些日子白掌门很忙呢。几大宗门联合上书,要求制裁长乐门,只是他们还没决定好,是剿匪,还是招安。如今仙魔交战,长乐门的地理位置又很特殊说起来,这也是当年那些大修士的功劳,所为的是让他们进出长乐门更方便。如今好了,长乐门变成了一块在交战时极有地利的地方。谁都不想让长乐门倒进另一方的手里。”江盈微笑,“这也算他们自作自受了。”
宁明昧道“嗯。如今他们是倾向剿匪还是招安”
“每个立场都有自己的道理呢。倾向招安的,还想着扯各族团结的大旗。如今他们想要妖界、人界和仙界都绑在一条船上,可惜各部落各族都各怀心思。长乐门不是简单的一个宗门,而代表着炉鼎。若是自己这方先把炉鼎们给屠杀了,他们还怎么扯这面大旗”江盈用扇子抵着嘴唇,“倾向剿匪的,则是想要灭了长乐门以儆效尤。而且我猜,越是被长乐门握着把柄的,越是有如此倾向。譬如求是门的那位,就挺好笑。我听说他可是长乐门的常客,如今却义正词严起来了。”
宁明昧道“江峰主怎么看”
“我我对长乐门的事情,不熟悉。”江盈道,“我从前去过一次,从此再也没去过。”
宁明昧道“江峰主这样想我以为长乐门美人云集,十分养眼呢。”
“我出门是为了找乐子的。谁会喜欢听笼中鸟的惨叫声呢”江盈摇扇子。
宁明昧笑笑。江盈道“笼中鸟的惨叫声,我在我父亲的后院,可是听够了。”
宁明昧只知道江盈是一名手握矿山、权势滔天的大修士最宠爱的女儿,竟不知道她还有这些过往。江盈道“我父亲很厉害,
在我们家那个地方,他也算是独霸一方的土霸王了。你是不是以为,从小到大,都有许多人来给我献殷勤”
“看来事情并非如此。”
“的确并非如此。我父亲喜欢女人,他有太多女人了,且不立正室。这倒不是因为他想给她们平等,而是因为,他就喜欢看见女人为他斗得头破血流的样子,就像人喜欢看斗蛐蛐。”江盈说,“我父亲的女人们,就是他的漂亮蛐蛐。从小到大我见多了她们争宠的模样。有人起,便有人伏。新起之秀戴着宝石簪子洋洋得意,走过昨日黄花,以为自己高人一等。她以为自己得到了权力。可实际上呢我看着她们,知道她在我父亲眼里只是蛐蛐罢了。我亲眼见过,一个女人死了。我父亲把送给她的宝石簪子收回来,又送给下一个。下一个却还高高兴兴、自以为自己斗败了上一个,这是她的战利品”
宁明昧道“实在可怜。”
“可怜我母亲呢,是个大家闺秀。她在嫁给我父亲之前,也不知道他是这样的人。只是她心中始终存在着一种向往,只要她做一个足够有道德的正室,我父亲就终究会被她感化,就像话本子里一样,与她重修旧好,破镜重圆。于是,她恪守礼仪,把自己活成了一本女诫。只有这样,她才能心安理得。我身为她的女儿,也应当和她站在同一条战线上。”江盈漫不经心道,“于是我七岁时,她要给我缠足。”
宁明昧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江盈的脚。江盈咯咯地笑了起来“你在想什么要是她成功了,我如今还能坐在这里,以清极宗宗主的身份与你谈话么”
“我父亲制止了她。因为我是我父亲最宠爱的女儿。我从很小时就知道怎么讨好我的父亲,他对待我,和对待他的女人们的要求是不一样的他想要的是一个活泼可爱的女儿。不过,你以为他真的是因为爱我而阻止的么不,他只是不想生活里少了只会逗他开心、蹦蹦跳跳的百灵鸟罢了。”江盈说,“他真正第一次正眼看我,是在我金丹时。家族的矿山里出现了一只天级妖兽,我的姐姐哥哥们都很害怕,吵了一晚上让谁的人去干掉它。”
“于是,我从江家的正门出去,把那只妖兽杀了,又从正门把妖兽的尸体拖了回来。我拖了一路,由着妖兽的血拖满了整片矿区,于是所有人都知道,这只妖兽是我杀的。在我把妖兽拖进大堂时,我那些原本在争吵的姐姐哥哥们鸦雀无声。于是我站在那血腥滔天的尸体旁,笑着抬脸看向我父亲,像百灵鸟儿一样对他说,父亲我回来了,就像平时我讨好他时那样。直到那一刻,他才开始用看一个人、看一个女儿的眼神看着我。”
宁明昧“看来这是个有好结局的故事。”
“是么可我知道他这样看我不是因为他忽然爱上我了,也不是因为他看见了我作为一个人的价值。而是因为,他发现我足够像他。他看着我,就像他无比地爱着他自己。于是他可以培养我,就像培养小时候的他自己。或许这就是于他而言的、父与子之间的关系吧。父亲总是在子女的身上寻找自己的影子,然后
陷入自我陶醉般的自恋。不过还好,这也让我意识到,做个讨好我父亲的子女和做他的漂亮蛐蛐也没什么两样。”江盈淡淡道,“我那时不太开心,甚至有点恨自己。因为我忽然意识到,我的母亲原来那样没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