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不归”不回复问题,只盯着宁明昧“它的主人,现在怎么了”
“她死了。”宁明昧说。
房间里的空气一时间像是能结出冰碴子来。老十八因感到强烈的压迫感而滴下冷汗。
宁明昧岿然不动。许久后,他听见“白不归”懒洋洋的声音“是么像她那样的人,是会死得很早的。只是可惜了我那颗妖丹。”
“白不归”的声音平静,却有叹惋、亦有悲哀。宁明昧就这样站在这里,聆听这个千年前的老妖对另一名千年前的女孩的发言却不是源于爱情。
而是源于一个,他们始终没有等来的时代。
宁明昧道“你们退下吧,我有事情要和这位大妖谈谈。”
几个重伤者开始缓缓挪动。宁明昧“算了,我换个房间和这位大妖谈谈。”
他回头看向巫雨和连城月“你们跟上。”
连城月没想到自己会被叫住。他露出了惊喜交加的神情,显得很阳光开朗。
或许是由于莲灯的存在,“白不归”态度良好,并不反抗。在到达新房间后,宁明昧回头,发现“白不归”正盯着巫雨看。
即使他正戴着面罩,与自己的泥偶站在一起。
宁明昧道“有苏诀。”
“白不归”这才看向他。他勾唇一笑,眼眸微闪“看来你知道的比我想象中还要多。”
“今天我来找你,主要是为了三件事。”宁明昧道。
“没想到你是个很关心弟子的师尊。”
“那是第三件事。”宁明昧说,“第一件事是翁行云死了,万箭穿心。她的剑灵在为她复仇,却没有继承她的遗志。相反,这个世界在被拉进深渊。”
有苏诀耐心地听宁明昧讲完,却是一派无所谓“深渊在我看来,这个世界早已在深渊之中了。即使没有它,战争也会爆发。而那些害死翁行云的人,从古至今,不也是毫无自觉的深渊的一部分么”
“你说得对。”宁明昧道,“但世界需要真相。我需要找到害死翁行云的那个人。”
有苏诀
他在思考。宁明昧道“她救过你,不是么你亦有向她报恩的意愿,不是么”
“”
“况且,你给出的妖丹,凝聚你一生心血的妖丹,它本该被派上更大的用途。可在你死后,它没有为远大的理想效忠,而是因为人类最卑贱的贪欲被浪费。你真的不想知道其中真相吗”
有苏诀沉默许久,又道“第二件事是什么”
宁明昧抬起手来。
随着他右手的抬起,两枚面纱从他身后的巫雨和“巫雨”二人的脸上滑落。有苏拓的双眼却在那一刻睁大了。
“你”他说。
“你”
那是百感交集、难以置信、字字沁着血泪的第二句。
宁明昧看着有苏诀向二人走去。可在路过
泥偶时,他没有一顿。
他坚定地、缓缓地、停在了拥有大祭司面目的巫雨面前。
并看向他身上被自己打伤的位置。
“对不起。”他轻轻叹息,“你疼么”
他好像想说很多的话,很多的激动,很多的后悔,可巫雨站在他面前,他像是害怕吐出一口气就能将他吹散了似的就像千年前,在钢筋铁骨的大妖面前,那名小小的巫祝只是一个如朝露一般的凡人。
于是最终,他只发出一声轻轻的叹息。
“你们之间好像还有许多话好讲。”宁明昧道,“等回了缥缈峰后山,你们会有很多讲话的时间的在第一件事和第二件事谈完之后,我们再来聊聊第三件事。”
“白不归。”
有苏诀看向巫雨,后者对他轻轻点头。可在将要谈及千年前的事情前,有苏诀看向宁明昧身后的连城月,微微皱眉。
“让他在这里,合适么”他说。
连城月眼神微动,正想扮猪吃老虎。宁明昧却直接道“合适。这个人是神剑的剑灵。”
连城月
他还没开口,宁明昧就把他的老底给掉光了
连城月装叉失败。有苏诀意味深长地看了连城月一眼,转眼对宁明昧道“好。”
“也就是说,在你被杀之前,你已经听过翁行云的名字”宁明昧道,“当她出现时,你应该是松了口气。”
“不。”有苏诀回答得很坚决,“在那之前,我从来没相信过翁行云。”
“为什么”
窗外有绵绵的雨在下。冬末初春,是瑶川城的雨季。宁明昧就在这昏暗的烛光下,一点一点听着有关于另一个人的往事。
“因为我不相信有活着的圣人。”有苏诀慢慢地、却坚定地道,“她们要么是骗子,要么是疯子,要么,已经死了。”
“死了”
“要么被害死,要么被人在死后吹捧为圣人。”有苏诀的眼里出现一点浅淡的笑意,“很久之后我发现这世上还有一种圣人那就是傻子。情愿目睹自己一步步走入死亡的傻子。